2010年12月17日

elsewhere

是陽光啊。
收到+0的卡片很開心。也要來寫卡片,雖然沒有情人就沒有聖誕節(各種為戀人設置理由的節日),但總是祝福的托辭,無論彼此成為如何的人,過了什麼日子,都還真真切切寫一些字,給彼此的軟弱一些安慰。我有被安慰到喔!讀著那麼多超或者跨的理論,也仍可以相互取暖。

2010年12月12日

原來都只是想作筆記的,但愈來覺得字詞的配置艱難…有時覺得好羞愧,連關心的話都不知道怎麼開口。每一天都掙扎所久…大江說對古堅的記憶是要來檢驗自己的硬度,本來很受撼動但是想到自己素來的軟弱…每一個人所反覆於其中的生活方式,有時清澈的絕望…但就繼續下去,做為任何一種微小存活。

2010年12月11日

present moment
(而我當時能夠預知嗎?…當被那些寫的暴動和痛打擾…我知道自己竟然總是完好如常嗎?)2009.6.4

2010年12月10日

solar
看起來也還是歡樂躁動眩惑,但有他的緩慢,專注,凝練。騎車回家好冷好冷,想著可以再多說些什麼,比方在那些美麗的稻田間東看日出西看日落而已經蓋起長高的房舍,比方在傾圯的房子前原住民小朋友拿帕!拿帕的叫著說要小心喔過去就是懸崖,比方在垃圾遍佈之處,在廟會陣頭之處,在砂石開採山脈崩落之處,在洗衣婦人的溪邊,在靜好的海。沒有隱喻而那是每日生活,農人晒穀漁人打漁,上班族騎摩托車衝鋒陷陣。身體及其可掌握者。有猶疑,有失誤,有離題;但掌聲熱烈-可以是賣藝者的酬報,也可以是溫厚的連結。
(about透明之國:http://www.youtube.com/watch?v=ayoXTwAhE2c)

parable
老師談論到的靈光與差距,或以病徵或以批判,"天才"是如何在社會中型塑與化約,與字源和星宿的各種說法。有趣的當然是,特定的化約方式亦有其投射,而「極高的控制與覺察」所成為的"masterpieces"是否真在如何特定的背景中產生,或者瘋狂或者憂鬱,或者後世的「封神」…。星星難道是螢火蟲變成的嗎?那便是兩條脈絡中要討論的問題。此時較新的精神病理說法(自閉症與亞斯柏格症),將重新影響舊有的認知;各個時代如何”面對”天才,”養育”天才,或者甚至…”創造”出屬於他們自己的天才。
(about朱元鴻:〈天才的寓言〉)

2010年12月7日

減省
忘了還有保費要繳,年底陷入天啊我得動用不想動用的存款了的空白狀態。
好了我哪裡都去不了了狂歡節再見。

憂傷的物件
是隨手翻桑塔格《論攝影》裡撿來的字。聰明而理想如她,可以勇敢可以正義而不願輕浮虛無;但使我迷惑的是,勇敢正義或輕浮虛無並不那麼絕對單一,最可怕也許是總自認為是對的,因為「想做個好人的誘惑太可怕了」(《高加索灰欄記》),布萊希特對事物的精準,「……你們將從淹沒我們的洪流中出現,在你們說我們軟弱時,當記住,你們沒有碰上黑暗時代。」「……喔,我們想要一片樂土,卻不可得。」(〈致後世子孫〉)那些是鄂蘭揀選出來收在《黑暗時代群像》的段落。其實我想到的仍然是那條許久的街,那麼多人嘗試軋平與阻擋的街;而沒有辦法地巴望著它要在專業人士與高官間爭奪,「動員」去站滿街廓只成為暫時得以利用的激情然而我也曾嘗試參與激情。在敲定了拓寬後,基金會會長與教授與副縣長討論而暫緩。這條街對我而言與其他的街沒有兩樣,淡水仍有那麼多的小巷弄與階梯,每一處都有雜生的草與裂隙,各自有其生長與姿態;大樓迅速地蓋著,之間交易的金錢是超過能夠感受到的虛幻數字,遮擋了舊公寓和巷間原來可晒的陽光。而已不能像第歐根尼對亞歷山大誠摯地說,請讓讓,你擋住了溫暖的太陽。於是在爭奪賦予意義的權力之時,所有事物都是憂傷的物件。

2010年12月3日

black hole

試圖把一些事物拼接成一個面貌時,周邊的板塊便接連著塌陷了,滅毀的時候沒有形貌,沒有粉塵,沒有顏色氣味,稀而薄。

我還在,而你也是。

會不會一覺醒來,覺得很奇怪,以為哪些弄錯了,規則,話語,沒有的事。沒有。又或者是,明明,但就如此吧,不開口的,就會自動離去。早晨到中午都睡著了。不想知道,不想辯駁。開始夢遊:或者,一直夢遊,行經穿越,流淚哭泣,同義反覆。是不是弄錯了。沒有出聲。滑溜的音節,下一幕,曲終人散。再見再見,叮。門就自動闔上。

睡醒的時候覺得,好冷好冷。

2010年11月28日

191.走路練習…。
天氣很好,沒有大太陽也沒有雨,我和y看Tony的"指南"(http://www.tonyhuang39.com/)去走圓覺尖和鯉魚山這條步道。y慣常走,時時要容忍我的緩慢…不過步道雖然有一段頗陡,但從葉氏祖祠旁入山不久,就有小溪一路伴在山徑旁,水聲淙淙,林木交錯,走起來心情很好。步道都舖設石磚或石階,幾乎沒有泥濘,走得腿痠氣喘就會出現石椅,十分貼心。到了圓覺寺再往上走一小段,去白石吊橋晃盪了一會,再去碧山巖下的吃食小攤吃炸物。原以為就可以順著鯉魚山的步道下山了,原來還得再往上,到鯉魚山頂的涼亭之後才是下坡。走的時候都覺得還好,到要回大湖公園站時逐漸感到腿的沉重…搭公車到士林時,覺得已經開始鐵腿了。大概是還會想再走的步道。走在山裡日光忽隱忽現,下了山一片晴朗。

2010年11月26日

189.
發現店沒開時y也傻了一下,不過總是有得吃喝,麻辣臭豆腐其實還挺好吃的。回程y的男友來載,提到兩年多前的花蓮,我先想起走得有點腳軟的古道,然後把一星期的旅程慢慢地想起來了。託她的福白白打擾了那麼久,騎腳踏車(很不會騎),吃飯,到處閒晃。然後又想起來更久之前那個當時剛得了電影節首獎的老師只教了一學期,幾乎有些激動說我來跟你們說怎樣會得獎。後來才感到那是年輕的憤世。(但一直是有疑問的...包括我自己最極端的矛盾。)

190.
有時候真的一點都不明白所謂簡單的事情。忠告也是。好吧。

2010年11月23日

188.
想到妳說自己「一無所有但慷慨」。我是慢的,而妳是熱切高速,直接將自己包覆成某一狀態衝撞,妳說妳不信任愛,其實我也是。我比較希望可以相信某一種長久的琢磨與相處,妳則是嘗試各種可能擦出的火光;也說不上來為什麼喜歡妳或喜歡妳什麼,也許比較起來我的確是有後路可退的,但那不重要,不是因為妳說的什麼,也或者是吧。我也被搞混了。在店外等待的時候,雨一直飄著,半透明的篷板擋住路燈,因而可以看得見微微而密集的雨。老覺得那很美,愛與美一樣空洞。但很好。我也想寫什麼給妳雖然妳寫的比我好一百倍,不過寫原來就是自私的。原來想好好擁抱妳,妳的坦白其實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是啊我也沒想過什麼時候會再見面,如果妳去了蘇格蘭,那也許就是超出我可以預期的時間了,但從來沒有什麼叫我們後悔的不是嗎,如果不願在這裡浪費,就到別處去揮霍時間吧,到我們已經快把對方忘掉的時候,仍然好好活著。

2010年11月22日

讀楊絳的幹校六記,很輕薄,三聯書店的簡體版。雖然背景是改革下放,六十來歲的老人家,教授,成為農、工、軍隊的「再教育」對象;卻不是激切悲憤的,記述著下放期間的大事小事,種菜,掘井,女婿被鬥自殺,小狗,偷偷去找錢鍾書…讀著想到安妮華達,猜想她們大概是同樣明亮可愛坦率,也銳利也寬厚。

2010年11月19日

好想去馬祖 好想好想

2010年11月18日

186.
一隻哈士奇輕巧地以跨欄姿態越過明明只有兩級的階梯…十分!!(舉牌)

187.
一個補習班下課的孩子躲到銀行騎樓的大理石柱子後,也許是要和爸爸玩捉迷藏,被爸爸發現說「吼,你在幹什麼啦」就傻傻笑著過去。麥當勞裡兩個孩子在笑鬧,一個到了樓梯另一個把錢包拋給他,順口要他買什麼。錢包的拋物線從我面前經過,完美優雅(是說拋物線)。另一個穩妥接著,又吼了些什麼,兩個人笑笑鬧鬧下樓。

有時我會覺得世界的紛雜是不存在的,甚至不願意想他們到了哪個年紀面對了什麼事情之後一點一點收斂,一點一點變得銳利或遲鈍。這些畫面無法捕捉無法保存,那樣歡快明亮輕巧閃瞬即逝;世界就只在:兩級的階梯、大理石柱子、飛拋的錢包。

或者我想提及的只是短暫的純淨,一個路過者眼目所及的片段,沒有上下文(也許哈士奇尋找牠的食物,或從衣著分辨孩子的家境,或同學的玩笑內容),幾乎是信仰。

2010年11月14日

185.
水墨玫瑰非常好。非常非常。醫生不見得是刻意要隱瞞的,母親和醫生結婚而不是和雕刻家,有她的立場與選擇。誰能用怎樣的道德去判準他人呢?在每一種不同的情況下…女兒與母親在園裡大吵,她說「但他是個告密者」母親說「你知道你在說的是誰嗎」,醫生與女兒丈夫的情人說,那這樣,妳來審問我。妳試圖要編織出完整的故事,但那並不會好一點。如何原諒與被原諒呢?誰有資格原諒與被原諒呢。醫生在房裡讀了一首詩,我記不得完整的了,大概是一隻小鳥被殺死了,井裡都是血,而所有人都捧了井水喝,水又從手裡流走了。可能有很多地方都記錯了,可是是那樣的,你知道自己不是別無選擇,你親愛的人被威嚇,你只要可以放棄一點點透露一點點,細小的瑣事。不用用那麼高的標準去檢視誰,但也不是說讓事情煙消雲散。那些威嚇你的人,領著豐厚的退休金,也過著挺好的生活呢;所謂的道德,也只對於認同此道德的人有所譴責。每個角色幾乎恰如其份,不自以為是地去理解別人的傷痛,坦然真誠,並讓記憶提醒自己每一個錯誤的必然代價。然後看幾乎是襯底的女兒和丈夫的關係,你以為的誠實是對我的傷害,你說的沒錯,那我也可以把你的衣服與書都丟開,請你離開吧。

於是,在唸了那麼多個辱罵的字之後,眾人紛紛點菸,女兒和母親緊張地看著兩人,孫女已經偷偷笑了很久。


水墨玫瑰 Kawazaki’s Rose
楊霍雷布克 Jan Hrebejk
捷克 Czech Republic
2010

2010年11月13日

184.
純粹大概是最好不過的了。已經不需要在意理解或否。就算同時是彼此的投射也好,有時是什麼話語都記不得的吧。我喜歡想像宇宙很大很大,因為太大了,恆久的都能變得細小。

懷念還是比想念合適。事過境遷。

2010年11月10日

183.
把兔子帶到山上時大家都哭了,全場一直有吸鼻子的聲音。(可是下雨了兔子會死掉吧魔術師!)第一次經歷跑片尾字幕時只有兩三個人走掉。字幕跑完了,穿著蘇格蘭裙那位(粉絲嗎)倒在地上繼續模仿樂團主唱,雨還在下。可能是向賈克大地致敬的幽默吧。還是好想說謝謝你賈克大地,你讓那麼多人有過美好的魔術時光。

後來想到Fiona Gordon非常好看的Rumba!舞舞舞。想到那個因為火把家都燒光了,兩個人還在焦黑的屋裡生活著。大概是那種奇妙。

2010年11月8日

182.金馬小筆記一

特莉絲坦娜Tristana
布纽爾Luis Buñuel/Spain, France, Italy/1970

凱薩琳丹妮芙的眼神讓人嘆為觀止...在情節循序的舖陳下,特莉絲坦娜應了特圖娜的聾啞兒子的要求,拄著拐杖在陽台往下展開她的衣服。畫面只在肩膀以上,但那非常複雜的、征服的、女神般的,被觀看的(如你所見,我缺了一條腿)或許也是欲望的(這人不是羅佩,也不是畫家情人)眼神,鋒利得幾乎要把人刺傷。不結婚才得以保持誠實與自由嗎?羅佩說,我既是你的丈夫,也是你的父親。雙重父權,只有男人才得以誠實自由嗎?當時的咖啡館亦清一色是男人。特莉絲坦娜既同意羅佩,又憎恨他。在截肢之後特莉絲坦娜說羅佩決不會把我送到別的男人家,畫家情人說妳這樣說並不公平。妳變了。特莉絲坦娜拉起裙子露出沒有小腿的腳問,這樣我能不變嗎。神父要特莉絲坦娜和羅佩結婚,由於要「將罪惡變得神聖」。從不信神的羅佩和特莉絲坦娜在教堂結婚。結婚當夜,羅佩穿著睡衣仔細噴了香水,特莉絲坦娜尖笑著,我要到我的房裡。你都這麼老了。布紐爾直接又殘酷,罪惡從來不會因為神聖的包裝,而能消解任何的咎責與恨。

小山旁的馬戲團36 Vues du Pic Saint Loup
賈克希維特Jacques Rivette/France, Italy/2009

期待度很高因而有點失望,也許是因為一個其實不輕不重的主題用了不冷不熱的方式,也不是不灑狗血(一堆"不"!),剛回到馬戲團的凱特在無人的棚內獨白鏡頭還拉近就顯得太多,而義大利男(完全把名字忘了)安排鞭子手(?)重新成為節目,凱特上場代替姪女成為當初戀人安端因此送命的位置,也太輕易打開凱特心結...。某些部分還是俏皮可愛,比方義大利男想要和凱特說話而說凱特妳掉了東西,或者馬戲多年不變的小丑開場帶點荒謬的推進,義大利男說帳篷著火了要騙已回巴黎的凱特回來。凱特靜靜練習走鋼索。她和妹妹對座削水果,對走過來的姪女說,看到妳我好開心,但有些事情我不能告訴妳。姪女說,我完全明白。那些不能歸結、不得遺忘的傷口,就在生活的流動與移動裡也許因著偶然的機緣慢慢療癒吧。
【掛失】當你在一片景色裡望見一個村庄或一個小鎮,第一眼看到的各種事物總是無可替代與難以忘懷的。因為近景與遠景之間存在著一種整體關係。這時習慣還沒有形成。我們一旦找到方向和途徑,遠景便消失不見了,就像我們走進房子以後它的外觀便消失了一樣。但此時對環境的意識還未經由日積月累的發現而成為習慣。等到有一天我們完全熟悉了這裡的一切之後,最初它給予我們的印象便永遠不能恢復了。
【認領】那神祕的藍色從來不讓位於近景,也不在我們趨近它的時候消失。當我們走近時,它既不向四周展開,也不向遠處延伸,而是變得愈加厚和令人望而生畏。事實上它是在舞台幕布上繪出的距離。正因為如此,那些舞台道具看上去才會有一種獨特的氣氛。
                         -班雅明.失物招領處

2010年11月7日

180.
午餐配菜有綠苦瓜和山蘇,很好吃。開玩笑和媽說,想到自己覺得苦瓜很好吃,大概是老了,媽說天啊你才幾歲。我補充說,因為好像沒有小朋友會覺得苦瓜好吃嘛。可是我還是不喜歡紅蘿蔔。

181.
紀錄片們小筆記。

麵包棒村抗爭記 Grissinopoli, El pais de los grisines
達里歐.多利亞 Dario Doria/Argentina/2004

資方拖欠工資、惡性倒閉、勞方佔領工廠成立合作社,其中有律師協助運作(對法令的熟悉與分析資方與官方說法並能使勞方信賴抗爭到底)及組織動員(明確的訴求與目標:勞方自組合作社並要求通過增加破產法優先保障勞工以求其正當性),亦有不滿政治操作(工黨在工人們自主復工的隔一天召開記者會而被質疑,「幫忙應該是無私的,不該有那樣目的性的幫忙」)但這部分拍得極少,只有一段。法院裡反對法案通過的意見是「勞工不該霸佔工廠,勞工是否懂得經營?」而支持的意見是「阿根廷高達24%的失業人口;半數人口處於貧窮線下,其中有27%處於極度貧困的狀態。工作權是否應視為優先?」然後(我不知道是不是立法院之類的)舉手表決通過,大家流淚擁抱,歡樂結局。

朋友說那不就是津津蘆筍汁嗎?我完全不知道,搜尋大多是津津蘆筍汁7月商標拍賣流標的消息。麵包棒員工走上街頭、學校募款;不知道津津是如何撐過去的,他們有律師幫忙嗎,工廠是否曾面臨強迫關閉、收回拍賣的壓力?反對意見也該被認真思考:勞方掌握生產機器與原料,同時也就擔負了管理職責,這是否是勞方有所準備的呢?是否有任何的協助方式?有趣的是,我想麵包棒也許成為有點類似愛盲商品或公平貿易咖啡偏近於支持性的消費產品了,然後再回到消費循環的問題…


高加索的惡龍 Un Dragon dans les Eaux Pures du Caucase
妮諾.柯塔茲 Nino Kirtadzé/Georgia/2005

喬治亞的波若米小村因BP舖設超長跨國油管但補償金喬不攏,所有人起先信誓旦旦的「祖先留下來的地如何能賤賣」後來也一致達成「我們沒有拒絕油管通過但補償金額不夠生存」「你究竟如何保證我們的安全?」,村民花了33里拉的汽油錢一起坐公車到法院,BP只派了一個代表,簡陋的法院裡有十幾二十個村民。但法官迅速地判決應尊守國際約定,村民只能徒勞喊著「我沒看過這麼不公不義的判決!」而後折返。也有人在開挖前種樹,一棵一棵都可以計算補償金,樹齡嘛,就地主說了算。無論怎樣不滿、憤怒、大吵,BP載著油管一截一截進入小村,後來呢?影片沒有說,而是用了一個類似祭祀或慶典的舞蹈,年輕的男孩女孩愉快地起舞,先前吵架的村民們微笑看著,背景襯著揚起漫天塵沙的運送輸油管的BP的大車,一輛接一輛。


艾格妮撿風景 Glaneurs et la glaneuse
安妮.華達 Agnès Varda/France/2002

撿馬鈴薯的小孩愉快唱著每天都吃馬鈴薯的歌,收成後,因為不符超市裝袋標準,還有幾噸的馬鈴薯會被丟掉呢?安妮.華達不陷紀錄(某一)「真實事件」的迷障而是自顧自蒐集、編織一連串的小線索,如同她自認的,像那個將各個拾穗名畫畫進同一幅畫的作品一樣。最具衝突的事件(年輕人翻撿超市垃圾桶被丟棄的食物,超市經理憤而在垃圾桶倒漂白水)亦不給予任何評論,只是有點無奈地說「他們都聽不進對方的話」;撿風景的華達邀請鄉下的律師解釋撿拾收成後作物的法規、請都市的律師解釋搬走路邊遺棄家俱的法規,詢問吉普賽人、失業人(路邊安棲的車只要35美元!)的生活;還有路上太常出現的貨櫃車、用廢棄品建造城堡的砌石匠、以及住在移民公寓教移民認字、販售報紙的早晨市集撿拾者。以米勒《拾穗》開始,以艾杜安《香柏杜安的拾穗者》終,美術館館長及其助手搬開層層畫作,終於將華達指定的畫拿出,在陰天裡吹風。她簡單地提到,「用一隻手拍另一隻手,這是我的想法」,於是她也紀錄了自己長了斑點的手。那也是《南特傑克》裡對德米的凝視啊。心型馬鈴薯腐爛、長芽、而會成為新的養分與形狀。


猶不得你 Defamation
Yoav SHAMIR/Israel, Denmark, USA & Austria/2009

「猶太人」成為了怎樣的標籤,猶太人怎麼看「反猶主義」?在以色列無法提出巴勒斯坦問題嗎?以色列是一個怎樣的「國家」?大屠殺是誰的歷史?美國猶太人、俄國東正教猶太人、以色列猶太人,彼此有什麼樣的身分認同?雖然導演在片末的結語太樂觀輕率,但許多接近的、尖銳的提問與表達都算有趣;我沒有作功課,不知道以色列的左派右派分別扮演什麼角色,以及美國的介入與操作過程等。以色列籍猶太導演顯然對於高中生參加大屠殺回憶之旅非常介意,認為對歷史的認知不能停留在自己是受害的記憶;但也很顯然此種記憶再教育是保持身分的手段,是讓他人感到內疚的方式,也是權力結盟的基礎。一方提出了相當有趣的形容「一個受家暴的婦女,還在想說一定是我有哪裡不對,而且想著如果我不這麼想就完了」,另一方則喊著「現在哪裡有『反猶主義』?你要用放大鏡才能找到。」認為『反猶主義』是以色列建國的產物,用來鞏固以色列人的認同罷了;導演看來兩方不討好。一個非常龐大但其實幾乎是虛晃的影子問題,是否能清楚指向與辨認:差異的衝突是怎麼製造出來的?吼著「你以為我在乎嗎」因為極端不認同「反猶主義」的存在而失去大學教職的以色列籍教授,在一連串砲轟後走到房子外,導演問「你喜歡這一區嗎?」他說,很喜歡,微風輕輕吹著。

2010年11月6日

179.
惡夢:怪病,下巴腫大,醒來三次都是假的還在夢裡,好像是第一次夢到房間,自己還躺在床上。在夢裡用力咬手指但一點也不痛才想說,歐怎麼辦,醒不來。

2010年10月24日

178.
早餐店人等待的太多了,走到下一間早餐店大概三個路口,就慢慢走過去。可是首先是座位的侷促,然後是蛋餅裡的頭髮,接下來是沒有最新一期的周刊(哎啊),最後有隻蒼蠅掉進我剩兩口的咖啡。我有點無奈的看著它撲翅掙扎,把攪拌棒伸進杯子。它很快地攀上攪拌棒,我把棒子擱在碟子上。它默默整理自己溼透的翅膀。一瞬間《十誡》那個掉進果醬罐後來自己爬出的蒼蠅的畫面浮現。可是,病人的好轉並不在醫生的預期裡。那不是憐憫,也不是救了它。僅僅是一種能為而為。有時候,也會變得可怕。

2010年10月23日

去看了同事的個展http://blog.roodo.com/nanhai/archives/11815123.html,在展出空間外圍搭鷹架的帆布和錄像的房仲員生動模仿(咦,怎麼知道是偽房仲還是真房仲)有種噗嗤的明白諷刺(竟也真有人詢問是否售屋,虛實更加混雜而有趣了,應該要錄下來成為回應的一部分)我卻在繞完一圈後出去買水回到展間前才發現(另一種觀展順序的討論-真有觀展順序這回事嗎?),個展標題「塵埃碎屑」可能指都市建設的幻化(以碎石塊舖底所呈現的崩落建築、投影於布幔的模糊的城市景觀的影像皺摺),也許亦能指片段化的情感記憶(以和假公園原來場景相關的人物立於其上的相片和對此地的個人故事文字敘述);但究其實同樣易於遺忘…(雖然作者的用意並非指稱遺忘…應是偏向強調微小情感記憶多於建物碎片)。座談的討論多圍繞在都更,於是不可避免的所謂的兩造立場仍是必須被包納考慮,以及其操作可以如何激烈或溫婉…(只要有其意義的建立甚或說服自己);如果再回到那個「為什麼要都更?我/們(誰?)要的是什麼樣的生活?」之問,恐怕一來對象的多重模糊(是否都更拆到我家才和我有關?如果我是既得利益者呢?我怎麼區分是或否?非既得利益者只能標示良心或正義嗎?)二來可以從殖民或文明或經濟利益等各種角度(繼續龍應台與陳映真之辯,誰的文明?什麼樣子?)的如此下去沒完沒了。沒完沒了並非不好,而且甚至也許是,如何讓利益之外的事發生?如何因清楚知道身處共犯結構而可以不只是知道而已(但該如何?這裡好需要討論,可能不只是反省)?不過就算每一個人都在保護自己,也不需要因此產生法西斯統治。

而已經晴天了。
前幾天的大雨,騎車上下班好幾次被風吹偏了(我想我的時速是20)眼睛被雨打得快睜不開,回家發現人事行政局的首頁沒有任何颱風的放假消息,這樣的風雨不到標準嗎?標準是怎麼來的呢?

今天的報紙有一些線索:
來源http://udn.com/NEWS/OPINION/OPI1/5928406.shtml
「原因之一是目前預報是數值預測模式,排除人為的主觀研判,簡單說,是就電腦呈現的觀測數值分析解釋,盡量不攙進個人對氣候長期觀察的經驗研判,亦未考慮暖化及極端氣候強降雨大增等氣候變遷因素。」
「其次,目前颱風警報的發布是針對風力強弱,不是雨量大小;中心風速每秒五十一公尺以上就認定是強烈颱風,但時雨量兩百毫米或單日降雨九百毫米的成災雨量,則不據以宣布是強烈颱風,甚至不認定是颱風。簡單的說,目前只預報「風颱風」,不管「雨颱風」,但事實是極端氣候最常見的是強降雨成災。」

另外也提到:
「宜蘭在地的因素,是原來的天然滯洪能量近年遭到嚴重破壞。宜蘭以水聞名,天然湧泉、大面積的水田、近六十處天然濕地、一百多個埤塘,讓蘭陽平原不止居住環境好,滯洪能力也遠優於西部縣市;但雪山隧道通車讓宜蘭瞬間就得扮演台北後花園的角色,商業算計、炒作加上修法放寬非農民取得農地,填平了埤塘、濕地、水田,數不盡會呼吸的土地廢耕覆土,蓋出一棟棟民宿及豪宅的同時,天然滯洪能量大量喪失。」

怎麼辦呢,當小林村被掩埋的那種所有人要堅強面對的傷害還在時,類似的事再度發生了。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覺得荒謬,非常荒涼的荒謬,最荒謬的是彷彿那些的確都只是自然災害罷了。

2010年10月22日

早安。

沒有整理的話,散落的某些將永遠是散落的吧。假設太空為真(不為真也無妨),漂浮在真空裡的物件永恆地不相撞而又充滿,在還沒有來臨到眼前時都可以暫時不被記得,而我永遠地只是一個片面,胡亂地(或是僅在自己的系統裡)將印製為可讀語言的排列套用,藉此區分所有的未知與不可知,尋求每一種解釋(而以為接近)。

昨天清晨鬧鐘壞了,停在六點多。十點多我醒來以為剛剛天亮。因為雨天而減弱了意識,發現十點多時,總覺得有四個小時不知逃去了哪裡。但是,我該如何掌握時間呢,時間以人為的理性的效率的概念被普遍運用著,早先在火車初發明才要求制定統一的、準確的、各地的時刻表以便依循;在所有需要上班的日子,我仍然必須惦念打卡鐘的運轉,算計著騎車買早餐加油,捷運火車走路,將身體壓縮在緊密的規律裡。

讀的時候很快樂,不知何日何年。

課堂上老師提到了關係的建立。我最害怕的。他說若你們連最近的關係都無法建立,怎麼談遙遠的(也許是虛幻的)(幾乎是口號式的)(更可能是薄弱的)關係呢?我以自己的想像猜測他的意思是比如為什麼關心白海豚甚於(我家樓下的)汙水下水道工程、或者遙想著大埔村農地而忽略了(我所身處的)小鎮已然是摩天大樓聳立。而我仍停留在關係的思考;他明白地說「你們(學生)如何運用甚至利用老師的資源而去處理/操作你們打算形成(一種較有影響力)的議題,而不是停留在作品式的表達?」

可是…一個問題是你與你的議題的關係,另一個問題是你與你的操作的關係;我在意的是後一種,也就是,如果關係被認定可以為某種展演的關連(理性教會人們的,彼此索求各自所要的,最容易的交換便是貼上各自的價錢牌),而可以回頭推翻嗎?你是否認識某某這類的問句一向讓我心驚又疑惑,充滿抗拒。然而我必須檢視自己抗拒的緣由:除了認定關係的「自然」發展與積累,還有對所謂「人脈」此一指稱的交易性考量的厭倦-不可否認的是,它拆解了假設裡的「同類」,而以比較冷靜並實際的方式達到精省的效用;只要目的許可,關係是自由彈性並易於運用的-大概是這樣。既然「同類」是想像並不可求,理性是否也就順理成章地要求「關係的建立」,而不再討論「自然積累的關係」。

於是如此一來,你與你的議題的關係若是建立在目的上,亦即,某種共同的理型世界(的想像),這個世界你可以藉由其他的關係運作,去對抗去發聲去凝聚。因為自然積累太慢了,每個人都讀懂法律也太慢了,對抗不能沒有效率又不強勢,否則就會被淹沒。與認同已經無關而僅屬「合作」。我對「建立關係」的抗拒是假定有某種真誠或「自然」的想像(甚至是宿命論,我承認),那麼是否可以,既是對目的性對抗的支持發聲的連繫(但此一操作時常運用感性,這是另一個問題)關係(此關係仍有自然積累的可能,理性並沒有否決這點),但同時不打算推翻原來的假定…並非因為純屬目的考量的難以接受,而是彼此應仍有細緻的、可以相互思考對應的空間;此一空間才對議題發聲有深化成脈絡的可能,而不僅是停在對抗的衝撞面、表意面上...(嗎?)

我不夠堅定,也侈於談溫柔。
(可是為什麼會是溫柔呢,那是感性抵禦的最後防線嗎)

雨下了好幾天,該還的書還是沒還,即使再少去了一次電影課。讀得愈來愈慢,思想有龐大的壓迫和繁複的構造,時常很磨人。累積了六張帳單未繳。

即使是在以為的關係裡仍有不停的探詢。我有足夠的什麼來保護我自己嗎?我認為自己會被什麼傷害嗎?再嘔吐也沒有用,把胃都吐完了也沒有。如果我必須面對的是自己的軟弱,逃跑不能是一種方式嗎,在輕薄的言詞裡漂浮打轉,迷信各種神話,專注各種僅僅為策略性的鬆動,作自己的旁觀者。

我仍然什麼都沒有整理好...

2010年10月19日

「...在被認識之前,就要那麼做,"我的成就在於簡單意念。"可能不會再有事實了,她微笑相待,真實走遠。無賴從來就不會哭,身體倒吊於也相類於樹。"離我最遠的樹,我不去看那樣的樹。"誰在乎那是一雙什麼樣的眼睛,它拋棄生命。"無關於我的樹已經都是森林了吧。"她掛念無賴,無賴的身體強壯,但人生著實是。"假得像謊。"還需要什麼口氣。無賴的生命可愛,"偏偏我不是無賴。"她笑笑排列著一些過去掛念的事實,再掛到樹上。如此,它們離地面就都有一段距離了,才或許滿意。"不能給出意義的。"分叉是沒有意義的,她又笑了,黑黑的,不該,不該。把毛巾放下,事情已經完成了。"妳可以把毛巾放下了。"她是這麼對自己說的。"無關乎我的樹都已經是森林了吧。"」


(本本,《你把我一輩子的小孩子都用光了》)

2010年10月17日

177.
兩個小聚會,久久不見,認識都十幾年有。有些有了某種線性的、穩固的生活方式。我們都還好。又晴又雨的,興之所致閒逛,開一些莫名的玩笑然後大笑很久;彼此都可以抖出一堆尷尬事,又好健忘。其實我也沒有很懷念過去的時光,只是在僅有的現在,可以這樣,覺得很好。

2010年10月13日

暫記
我有點氣昏頭了,勞委會拿吳敦義的雞毛當作令箭要花納稅人的錢作獎金去逮捕社會底層的外籍辛苦人,是他們是逃走了,是他們是非法的,是沒錯在國家機器掌控下任何一個行蹤不明的人都有危險,你帶刀子就有危險,你是不是某病帶原你的病歷紀錄呢,你有罪,你和我不同,你沒有房子住,你沒有合法的居留權你沒有固定工作你不受控制,你就該死。我道行不夠動了非常大的怒,台灣,你說什麼人權,你好意思。

2010年10月12日

腦裡又開始有再見巴西的音樂。因為頭暈流鼻水沒有去上晚上的課,睡了一會。醒來的時候想著,好想聽再見巴西喔,然後在youtube沒有找到唱電影配樂的版本。可是沒關係,那個大太陽的,乾燥路面的空氣已經可以想像了。我記得那時直式的中文歌詞在銀幕右邊顯示著,有奇妙的詩意。

以下是葡文歌詞。Chico Buarque Lyrics
" Bye, Bye, Brasil "

Oi , coração
Não dá pra falar muito não
Espera passar o avião
Assim que o inverno passar
Eu acho que vou te buscar
Aqui tá fazendo calor
Deu pane no ventilador
Já tem fliperama em Macau
Tomei a costeira em Belém do Pará
Puseram uma usina no mar
Talvez fique ruim pra pescar
Meu amor

No Tocantins
o chefe dos Parintintins
vidrou na minha calça Lee
Eu vi uns patins prá você
Eu vi um Brasil na tevê
Capaz de cair um toró
Estou me sentindo tão só
Oh! tenha dó de mim
Pintou uma chance legal
um lance lá na capital
Nem tem que ter ginasial
Meu amor

No Tabaris
o som é que nem os Bee Gees
Dancei com uma dona infeliz
que tem um tufão nos quadris
Tem um japonês atrás de mim
Eu vou dar um pulo em Manaus
Aqui tá quarenta e dois graus
O sol nunca mais vai se pôr
Eu tenho saudades da nossa canção
Saudades de roça e sertão
Bom mesmo é ter um caminhão
Meu amor
Baby bye, bye
Abraços na mãe e no pai
Eu acho que vou desligar
As fichas já vão terminar
Eu vou me mandar de trenó
pra Rua do Sol, Maceió
Peguei uma doença em Ilhéus
Mas já estou quase bom
Em março vou pro Ceará
Com a bênção do meu Orixá
Eu acho bauxita por lá
Meu amor

Bye,bye Brasil
A última ficha caiu
Eu penso em vocês night 'n day
Explica que tá tudo OK
Eu só ando dentro da Lei
eu quero voltar podes crer
eu vi um Brasil na TV
Peguei uma doença em Belém
Agora já tá tudo bem
Mas a ligação está no fim
Tem um japonês atrás de mim
Aquela aquarela mudou
Na estrada peguei uma cor
Capaz de cair um toró
estou me sentindo um jiló
Eu tenho tesão é no mar
Assim que o inverno passar
Bateu uma saudade de ti
Estou a fim de encarar um siri
Com a bênção do Nosso Senhor
O sol nunca mais vai se pôr


完全不知道葡萄牙文,Google翻譯是這樣的,我覺得很有趣:

嗨,心臟
你不能話不多
預計將花費飛機
一旦你過冬
我想我來接你
這裡是做熱
墜毀風扇
在澳門已經有彈球
我把沿海貝倫
他們把一種植物在海中
也許這是不好的魚
我的愛

在托坎廷斯
行政Parintintins
玻璃在我的LEE牛仔褲
我看見你的冰鞋
我看到電視在巴西
能夠獲得一場大雨下降
我感覺很孤單
哦! 有憐憫我
他畫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在首都有一個出價
也必須有高中
我的愛

在Tabaris
聲音不說,比吉斯
跳舞不愉快的所有者
其中有一個颱風在臀部
日本有一個在我身後
我給它一個跳躍在馬瑙斯
這裡的四十二度
太陽永遠不會下降
我懷念我們的歌
農場和荒野失踪
那麼它是有一個卡車
我的愛
寶貝再見,再見
母親和父親擁抱
我想我先掛了
該芯片將完成
我會發雪橇
道太陽,馬塞約
我發現一個疾病島民
但我幾乎好
在3月,我會親塞阿拉
同福,我Orisha
我認為有鋁土礦
我的愛

再見,再見巴西
最後一分錢下降
我想你的夜'東經天
解釋說,一切正常
我剛走進法
我要相信我回去
我看到電視在巴西
我發現一種疾病在伯利恆
現在,它是正常的
但在最後鏈接
日本有一個在我身後
這改變了水彩
在路上,我參加了一個顏色
能夠獲得一場大雨下降
我感覺茄子
我在海上角質
一旦你過冬
他打了一想念你
我要面對一個螃蟹
同福,我們的主
太陽永遠不會下降

(好喜歡)
http://www.youtube.com/watch?v=ug-bSY2oc9g&feature=fvw
176.
想起在讀《從黎明到衰頹》時對歷史的鮮明感到迷惑…巴森不條列也不編年,事物並不必然有序,而是各種成因各類狀況的推移,其中自有巴森偏好的人物與事件,可能微小至一封信件的語氣也可能是法國革命時羅蘭夫人著名的斷頭台前一句「自由,多少惡行假汝之名」...;而除了重抄我不知道該怎麼再...沙特的《嘔吐》不知為何我想著的是流亡,可能是在熟悉的世界的不明不白的噁心;布希亞遠處的嘲弄;桑塔格和黃碧雲奮力而憤怒地說「流的不是你的血」「一個人就已經是全部」,但是比如說,人們關注著劉曉波究竟會不會被釋放,而創建/想像出某些對立面-因而釋放與否都在這些假想/假設中繼續被表述,理解,討論...(一個人會是怎樣的全部?越南在「越戰/美戰」死亡的人數、富士康跳樓的人數、八八風災的、樂生的、大埔村的...他們都不是劉曉波,可能不知道為什麼是自己,可能很清楚。)(各式各樣的死亡與抗爭,流的仍不是你的血,你從來就不是那些)(革命好誘惑黃碧雲說。可是除此之外)(事情可以有怎樣的,較廣泛而不至相互爭奪...)(也許是一直給自己新的廢墟吧,就在廢墟裡重新生火,重新造字,而有怪異的結構)(聽著Múm的"Finally we're no one",溫與冷,不說絕望或救贖,不殘酷亦不熱烈,不急不緩,but we're no one at all.)

2010年10月11日

















《臉紅的夏日》很美,農場,馬,泳池,河,房屋,走廊,視覺上的選擇都非常優雅,連切割牛體、劃開牛的喉嚨或者雞身與斷去雙腳的畫面都美麗,也因此有隱隱的恐怖。K先前說著,為什麼只有女性影展?為什麼沒有男性影展?同性戀影展?變態影展?...前一期的ACT藝術觀點裡也有如是的質問、追溯與陳述;女影做為第二波女性主義運動的產物,於今性別意識上的酷兒主流徒餘名稱的意義為何?

女身的禁臠可能從來沒有減弱,而在美的定義愈加嚴苛下成為內裡規範(你胖沒有關係,我不胖就好。你老沒有關係,我不顯老就好。)(不嘲笑但不允許自己如此,便是「正確」的嗎,你以為選擇,是哪裡來的),年輕的,瘦的,無皺紋的,白的,勻稱的,剛好的(誰會是剛好的?什麼是剛好的?不可以所有的都是剛好的嗎?),奇特的是在現今仍是愈演愈烈。好吧如果,數十年後我們覺得皺紋很美,市面就會出現長出皺紋霜。

被視為男孩的馬利歐纏住胸部,在農場上幫工,驕縱的侯莉躺在椅子上舒服地垂著腳。馬利歐要騎夏修出賽,夏修是這裡最好的馬。馬利歐的母親在侯莉的醫生父親說明時流淚,說「醫生怎麼能弄錯呢?」「馬利歐一直很健康...」,馬利歐在被侯莉發現流血時,要侯莉「不要告訴我媽」;已經深知父母對自己的要求與期待(「身為一個男孩要表現的強壯與勇敢…」)我喜歡侯莉在父親要教她寫暑假作業時她嘀咕著「是你教得不好」,還有初抵農場時盪著農場的柵籬;醫生是有著雄厚文化資本的象徵(開頭整理著的那些厚重的醫學書籍...),也因此小女孩的驕傲與自由才能如此突顯。農場工人則不,父親訓練馬利歐鋸開牛體,和侯莉的父親聊著「他以後會成為一名好屠夫」。

馬利歐騎著夏修越過終點線,預感成真,他並沒有停下來而是在眾人的高亢情緒中繼續奔馳,然後鏡頭給侯莉一個會心的微笑。雖然有人用過了這種手法,我以為較好的是侯莉之後來到河邊,脫去馬利歐的襯衫與纏布,兩人一仰頭噗通地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世界靜好。醫生父親在解釋馬利歐「因為腎上腺素製造較多雄性激素,所以在外型...」侯莉摀住耳朵發出「嗚--」的聲音,企圖抵抗所謂的正確與正常的解釋。那很好,「我喜歡這樣的你。」這樣就可以了,甚至也不用回答。


臉紅的夏日 El Último Verano de la Boyita
茱莉亞.索羅門諾芙 Julia Solomonof
Argentina, Spain, France
2009

2010年10月7日

親愛的□我猜妳知道過了這麼多年我還是好羨慕又好喜歡妳,我老是在爭辯與掙扎,而妳無所畏懼。

其實只有很少的親密朋友,一點點可以坦然說話的好傢伙,其他都沒有關係。繼續為一些事努力下去,也沒有誰能定奪誰什麼。再讀黃碧雲後殖民誌看她寫從前極討厭伍迪艾倫是因為對人性有所期待,吃了一驚遠比自己想像得更難受。

一直害怕大的,偉大的,之類的;儘管大不過也是相對的概念。微小可以有多微小,謙卑可以有多謙卑,對平常人來說不過是知名顯赫模範人物的氣度或修養仍是所謂的大或寬闊,文學上相稱的修辭。茱麗葉的行人之門相對於雨果的騎士之門,也許是一種鬆動的可能;即使那被解釋為愛意而令我困惑。不如這樣,在雜蕪的混亂的所謂多元的而其實慌張虛妄無所憑依的狡黠的現世,以柔軟抵抗柔軟,以滲透取代滲透…

Alexander Herzen說的,「每一個時代、每一個世代、每一個生命都有其本身完滿的狀態…」
(雖然,我並不知道那是什麼。)

2010年10月4日

174.
慢慢走路讓人心情愉快。其實離開了寺廟還是不知道主供的神祇,沿途的碑牌寫了什麼也都忘光了。一路上很熱鬧,賣各種防曬頭套(?)的、各種穀類的、發送佛書的,還有信徒與遊客,剪頭髮的小攤。山裡石頭步道很寬,往返的人們不用閃避擦身,大部分的路途有樹蔭遮日,偶爾有風。某些東西在緩慢的行走中剝落,我們沒有三跪九叩,也沒有信仰虔誠,但如此不斷走下去,也許可以什麼都不剩吧。下山時仍膝蓋軟弱,陽光太亮,睡意襲來。

175.
只看了三部曲其中的《乳》,一直有非常奇怪的、揮之不去的陰森,密密麻麻。一開頭抓蛇人的冷魅奇異場景,總覺得是不是太綠了,加上而後的某些畫面在陽光下幾乎難以對焦,差點以為眼睛或放映出了問題。早晨約瑟夫載著母親和乳酪在天未亮的路上,早市喧鬧人聲雜沓,原來要買鞋的約瑟夫後來買了切乳酪的刀子;故事很慢而又說了很多,吃完了石榴約瑟夫躺在草地上睡著,母親說你不是看天空就是看地面花朵,比如修車這種事你從來不放在心上…體檢後的那一桌對二人來說根本太多的餐食,既像是母親與站長的關係發展又像是以為約瑟夫將要當兵的送別而感到心情複雜。在跟蹤母親與站長的後來,約瑟夫抱著大鯰魚像個孩子似的看著母親,母親微笑著將魚撕碎成片片棉花…不能明白亦不能說明的,但只能這樣了。你審視過的別人,最後你都會身處其中。探照燈大亮,銀幕沒有在此時跑出片尾,而在回到約瑟夫陰暗的臉上之後結束;約瑟夫沒有待在夢境裡。

乳 Süt
森米‧卡潘諾古 Semih Kaplanoglu
Turkey
2008

2010年9月29日

【全文轉載】無所提示/黃碧雲

無所提示/黃碧雲

連音樂都無法承受的安靜晚上
是不是那一對孿生子的父母
在孩子哭泣的間隙
想到人類的過去與將來
還是我聽樂與怒的年輕隔室居
理性生活的青年
每天七時三十分準時起床
晚上九時才回到家開打開
樂與怒吵它一個半個小時
如果對生命有所疑惑
起來與入睡都無所提示
只有周末時我的好青年
才和一群年紀相約的吵它
三五個小時的樂與怒
夾雜著他們的哈哈哈, 下下下
周末的夜晚總是太長
在房子吵完就到外面酒吧吵
回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的下午
不然是我樓上的安德魯父子
房子幽暗是一個畫室或是圖室
早上五時是安德魯兒子吧聽到他的腳步聲
他是否會渴望一個階級的消失
另一個的勝利對安德魯來說
「不是在俄羅斯嗎, 已經一個世紀了」
是茜茜莉亞嗎美麗老寡婦
我自己一個人她說但我記得見過她推著一個很老很老的男子
男子無話每天聽到他大聲呻吟叫痛
後來就靜了茜茜莉亞變成了一個人
門窗關得緊緊的
老是覺得世界就是一個威脅
如果問關於革命
茜茜莉亞可能還記得內戰
西維爾街上有幾多屍體
店子都沒有食物賣
我們讀歷史以為西班牙內戰與理想有關
但茜茜莉亞當時和其後及一生
並不恐懼死亡只是害怕肚餓
因此房子總是堆滿食物
嘰咯腳每天嘰咯的上去上班
晚上十一時就嘰咯的回家
從來沒有聽見他的聲音
除了他拐杖和假腳的
如心跳的進移
在所有可以預期的聲音之中
午夜一時星期六晚上房子還亮著燈
傳來了英特納雄耐爾
——曾經是我們的——曾經是我的
《國際歌》(1)

我們曾經一無所有
我們曾經相信我們是世界的主人
我們曾經以為這是最後的鬥爭
我們以為明天答允所有

回憶到底要多少次才失去原來的面貌
那場雨要下多少年我們的身始乾透
北京戒嚴我們在一個殖民地的女皇公園呼號 (2)
軍隊進城我們在三千公里外列隊遊行
進場我們總無法拒絕嘉年華
離去我們在北京大學空蕩的宿舍找尋絕食青年
無法打開日以繼夜我們的眼睛無法打開
廣場還有人結婚的時候有人就打了瞌睡

新華門變了下跪的台階 (3)
西單可否還有人記起民主牆 (4)
經過木墀地的時候可曾知道後來會開槍
復興門外大街沒甚麼不過是記得一個故人

來年一個極為炎熱的夏天
故人遠走房子關掉
隔壁說阿私出國去了自從那件事情
你要不要坐下來吃一片西瓜

來年每個極為炎熱的夏天
日頭一日比一日短
橙霧愈近乎綠
在一個紫色的暴雨早晨我發覺早生花髮

之前我們總以為站在對的一方
其時我們找尋容易記認的影像
那其為粗糙虛假的民主女神豎立 (5)
都是人民英雄不過有人爭奪要更加英雄

怎能說老早已經知道結局
怎能說除了燃燒沒有別的出口
怎能說死者是歷史必索的祭品:
曾經發生更熱烈的發生而且會再發生

發生與發生之間有忘記與新生
言語與詩之間有停頓
廣場與廣場之間以年隔的火焰
圍牆在狂喜之中倒下另一更高的哭牆隔開

一種沉默憤怒與另一
無變的歷史傷口

蓮生總說她的一九一九 (6)
她的燦爛後來成為她臉上的沉默印記
她開口說話的時候靈魂總在他方
後來我知道原來她比她的肉身老早衰亡

抉心自食,本味何能知的孤獨者 (7)
我們不知道他的一九二六
紀念劉和珍那個示威被殺的女學生
不過是他的墓碣文上一陣重複的劇痛

一九七六在中國
離城阿私願意記起唐山大地震
知青回京毛澤東君的死亡
還是廣場上鮮花與詩抄,同時萎謝 (8)

「每一次都有人是第一次」
「每一次我都以為是最後」
「每一次嘿都不過有人自作多情」
「每一次都感覺唯一,知性冷酷。」

廣場已經非常炎熱
如果嫌糠髒的話不如進入北京飯店洗一個澡
或大吃大喝抽他媽的一口煙
我丟你的革命老頭子這是我的新世界

其實我們不過在等待
其實我們不過在詛咒可怖無定的將來
其實如果事情不發生的話
我們不過是偶然說起隨機碰合

傷痛就是我的成全
死亡是無邪的祭禮

城牆著火的時候我們如小孩在牆邊奔跑
無法分辦恐懼與快樂的大喊

「坦克殺人了」
在我耳邊那個遙視遠方的我
自此我成了那個人
這個前我聽到那個人冷冷的說

「是裝甲車不是坦克車,裝甲車主要作運
輸偵察而非作戰用的。」

那一個夜晚非常長
長得跨越了年代與世紀
小牙說那時候我還是個孩子
我的同代人一個又一個的肉身成灰

張手成空我知道捕風捉影
俯首無語從此說幻言虛
低眉順耳我以為同流與對逆等同
一個四月的早晨我寫下我的第一篇悼屍文

其後我們參予一個前進遊行
行進的人多停下被遺忘的人揚棄歷史
因為只有矩離能夠言語
只有陌生才相信接近

蓮生時常問眼前的梨子大
還是遠方的坦克更為誘惑
如果漸長日久的痛楚在手心
再激烈而眾多的死亡都無法打開

所有的一個

怎能說是欺騙
相信就是完成
情願是劉和珍而非那個悼屍人
懷疑者無路可走除了自斷其足

自吃其心

後來有人問起去國的阿私
我說其實我不認識
那年之後北京再也沒有太陽
灰濛濛的藍黑雨在晴朗的冬日毛毛的吃掉

整個再也不懂哀慟的
奔馳之城

那個晚上一睡二十年
小翼醒來一恍旗燒營毀
直昇機在她窗前盤繞
她聽到槍聲她想其實和爆竹沒兩樣

一樣零細
一樣隨處散落

那個晚上一轉記二十年
小翼總覺得髮間有一間無法清楚的空白
冷冷焦焦明明森森
甚麼都沒有小翼從此每個黎明的晨早四時

一如四月
她知道了某一開始

廣場突然關了燈
預告所有的離開
除了坦克軋軋的輪聲
沒有更殘忍的寂靜

小翼只是非常疲倦
在殘忍的空間入睡
後來爭論屍體的多少
小翼無法解釋,一個就已經是所有

一個就足以讓我們成為可恥的倖存者
一個無法離開就足以控訴我們的怯懦
一個就足以隔開屍體與悼屍人
一個行進,一個停下並揚棄

「如果我們都死了誰會記得那一間無法清楚的空白?」
「如果我們都死了誰知道光榮與怯懦共存?」
「如果我們都死了那些書寫歷史的代言

人如何明白,手心和坦克,沒比沒更大更痛。」
你們還年輕,小牙笑說,只不過我比你們更年輕,更容易記得和判定。

自此花髮與沉默共長
自此同行者遠離
自此日漏日空
斷足吃心者長夜幽閉

不久一個安靜的下午
良心拷問者來叩我的門
說那個晚上你離開就是出賣
我說請坐我老早知道你會來

不久預演一幕改名換主的悲喜劇
公子想我也要有我的角兒
良心拷問者說當年你也攜錢上北京
公子想原來此一時彼一時

才離開飛機著地的時候我們都拍掌
忘記了我們不知散落何方的同學們
阿離寫了不知內容的悔過書
使良心拷問者每年的六月四日晚上派發

不久盛夏正炎
外相訪港的一個遊行日
那個晚上我家來了一個小偷
並發生可怕的暴力事件

我們記得的不過是生活的微細事件
以自己的方式出賣歷史的宏大
後來我沒有再見到良心拷問者
她與其他人一樣上班,賺錢,衰老

那個黎明將亮即將了二十年
帶血板車飛快的在我們面前掠過
廣場已經空無一人的時候
小翼在我的房間醒來並離開

我們還有著最後的一頓午餐
芥茉鴨掌春花炒蛋還有一瓶如子彈爆發的可樂
要完成的經已完成無可寰轉
我們包起我們可能最後的一口白飯

陽光花花王府井大街安靜無人
我們背著行李閃縮前進
和我最後渡過我們還相信的最後一個晚上
小游在其後的房間數算從來沒有見過那麼多的錢

阿離被捕之前還安慰我們說定的來
便衣站在我們面前偷聽我們驚慌的遺言
面孔幾乎貼著臉與臉
我們說不如讓我們說一個大笑話

每一次回憶都大笑不止
每一次覆述就失去多一次
每一年再喊叫一次就愈為空洞
其後我拒絕每年六月四日的良心檢查

來年王府井大街一樣人擠人擁
來年天安門廣場一樣有人放風箏
來年各人歸各人的命運
風流雲散

雄仔繼續在銅鑼灣街頭叫咪
阿蔡一次一次的競選失敗
Q 仔賺了一千萬又輸了多一千萬
小游背著個chanel 手袋去看歌劇我說你不如省點買層樓

其實不那麼唯一
柏林之後有布拉格的絲帶廣場
那一年除夕我們在立法局門口喝香檳
慶祝羅馬尼亞的壽西斯古被槍殺

後來去到柏林他們在賣圍牆石
布拉格他們說變得極其貪婪可厭
那個所謂獨裁者壽西斯古
審判他的臨時所謂軍事法庭不過是他舊日的隨行者

戲還在上演但角兒已經不是我們的了
老左派我們的社會良心啟蒙者陳映真在寂靜之中病危
反對全球化保衛皇后碼頭前輩你會否參加
我們之間會有社運經驗的都可以幫你的忙

我情願在房間寫我的第三四五六篇悼屍文
為我的長兄或時常令我流淚不止但我並不認識的楊德昌
一個嚕囌長氣的編輯
或偶一失足跌死的一個前行人

並在寫下悼文句號的一刻
見到那個無法相信她會跟我一樣的那個我
聽到了唱了二十年的《國際歌》
明天永不到來但歌唱明天的人總還在

小牙永遠沒有耐性將一句話說完
小謙說沉默就是罪惡
小智恨不得吞吃這個可咒詛的世界
在被關閉在精神病院之前你可否為我寫一個入院介紹書

不能輕言放逐
因為從來沒有人要我離開
但在一個從來沒有人知道怎樣讀我的名字的國度
我疲倦的良心與沮喪都得到暫時的安息
沒有人問我關於北京
除了那極可觀的奧林匹克
沒有人知道那場盛大的誤會
他們自有他們的錯過
現在他們忙於挖掘被國家軍槍殺者的骨頭
忙於拆掉現稱獨裁者佛朗高將軍的銅像
忙於永遠讓他們很忙的飲酒跳舞

每年的宗教巡行
四月有聖周六月有蘿西奧
開著吉卜賽人的蓬車
拖著聖母像到村落朝聖
忙於說話忙於親吻
忙於將大紅玫瑰別在鬢旁
忙於穿禮服戴帽騎馬
忙於永遠的節日
這樣他們必可以無痛記起
一九三六至三九年內戰的創傷
一八零八年被法軍侵佔時
戈雅畫下極可怖的戰爭畫
從八至十六世紀,天主教徒與摩爾人進行的漫長宗教戰爭
二至四世紀被羅馬人侵佔
每個國度都有多人死亡的瘟疫,餓荒,戰爭
人類歷史不過記下各種死亡方式與受苦
以各種美麗的紀念
所有的音樂詩歌不過都是希望與安魂
建築記下征服與奴役
舞知道肉身的暫時
畫見到靈魂的降臨
人性並不可能
但人並不因此放棄追求
所以我們總要相信這是最後的鬥爭
總要相信有更為美好的將來
一個死去的時候還有別一個
死去的二十年就是另一個的成長

(1) 《國際歌》: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這是最後的鬥爭/團結起來到明天/英特格雄耐爾/就一定要實現
(2) 一九八九年五月十九日,北京宣告實行戒嚴令,軍隊入城
(3) 一九八九年四二十二日,學生前往北京新華門下跪遞請願書
(4) 一九七八年西單體育場的一堵一百米的圍牆,貼滿要求民主改革的大字報。被視為中國民主運動的開端。後稱「北京之春」。
(5) 一九八九年五月三十日,天安門廣場學生豎立一個十米高的民主女神像
(6) 見鍾玲玲《愛蓮說》
(7) 見魯迅《墓碣文》及《紀念劉和珍君》
(8) 一九七六年四月五日,群眾前往天安門廣場張貼詩抄,紀念周恩來總理的逝世。其後政府大舉拘捕前往天安門廣場表達意願的人士。後稱「四五運動」「天安門事件」。



轉自
http://imchi.blogspot.com/2009/06/blog-post_09.html

2010年9月25日















有時候會想著侷限性是怎麼回事,判斷、蒐集、整理然後歸結出的脈絡,在哪種程度上不堪一擊。時間既然在關係的條件下才俱意義,歷史便是關係的整合描述,而細緻的歷史考證,是掌握在某些記憶、日記、眾多瑣碎的片簡裡反覆參照,而其實成為某種建立與製造。於是《松鼠自殺事件》成為一則這樣的有趣故事:(不知道是否真的)失憶的日本男人與(不知道是否真的)他的婚外情台灣女人,因為(不知道是否真的)婚外情被發現而想轉換心情旅行,來到(不知道是否真的)南美洲的小島。

窪塚洋介問著,我怎麼相信你是May?
顏穎思反問,我怎麼相信你真的失憶?一個人怎麼可能真的忘記呢…
(「你失憶了倒輕鬆!什麼事都要我一個人記得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們可以放棄一切重新開始…」)

失憶後兩人以日語和英語交談,而失憶前是多是中文和日語。窪塚洋介在九月便佈置著聖誕樹的旅館打電話給妻子April,問著,我還能回去嗎?April說,當然可以啊。

「你想起來什麼了嗎?」「你究竟還記得什麼?」

「我覺得一切都很詭異。」「說不定我們只是在原地轉圈。我們還在台灣。」他說。「最該被懷疑的是你吧!」May回吼。有趣的是那個夢裡,想自殺的國王戴著松鼠頭套,卻出聲叫著我是人類啊不要殺我,窪塚洋介說我怎麼相信你,你有人類證嗎。扮裝舞會上,人人戴著各種面具,他要了一杯長島冰茶,女侍問著,你扮什麼?一個男人?真實就在這裡徹底成為表演,或者是,所有事物都以呈現的表演而成為製造完好的真實…

末了我很喜歡他遠遠地不出聲問我們認識嗎,顏穎思也不出聲以脣語輕輕說i don't think so的表情,彷彿失憶的那人是她。顏穎思的聲音作為旁白出現「在雪山分手的戀人,要隔八億光年才能見到對方一面」,而窪塚洋介說,沒有人告訴過你,光年是距離的單位嗎?

可是距離與時間,在「八億」這個難以數算的數字裡做為單位,有什麼分別嗎?八億年/八億光年之後,一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八億年前呢?(欸,台灣史上溯三國,也不過是不到兩千年前,八億年不過是個愉快的幻想,大概等同把「永恆」略微具體化,八億光年就變成牛郎織女的神話。)然後會否一切空曠,荒蕪,如同小島的沙漠化,以一種進程,邁向不可免的毀滅必然…

(只好拿正讀著的小說對白來作結:)

「唔,相信我:再沒有了。」
「再沒有完美的時光了?」
「沒有了。」

(Jean-Paul Sartre, La Nausee)



松鼠自殺事件/吳米森/台灣/2006

pic:
http://app.atmovies.com.tw/movie/movie.cfm?action=filmdata&film_id=fAen60788000

2010年9月21日

172.
對面三樓在空了好多年之後,在颱風天搬來了新的住戶。巷子也不大,周圍幾戶人家只要趴在陽台都彼此看得好清楚,老舊的建物格局大多都方方正正,還有一模一樣的大門與樓梯(是說,新的建物好像也都是一模一樣的大門與樓梯…)。

對面三樓的隔壁,有個捲髮的阿桑會在晚上出來抽煙。因為樣子太有戲劇感,每次看到我都忍不住在心裡上演黑道裡德高望重(呃,總之是類似教父等級)老輩對年輕一輩有種冷漠而熟練的狠勁之類內心戲…(也只能在自己貧乏的電影經驗裡想像)。巷子後邊還有一年到頭都在施工的下水道工程(嗎?),填了又挖挖了又填(事物無作用力的永恆輪迴…);一個阿婆不是坐在門口的摩托車上,就是在巷口的椅子上;一隻從來不知道是誰家的黑白貓,總是狀甚慵懶親暱地趴在車蓋上。

173.
不太明白,但很有意思,暫時擷在這裡:

真我(既)不是這樣,(也)不是那樣。祂是不可捉取,因祂不可被捉取的;不毀壞,因祂是不可毀壞的;不可執著,因祂是不可攀緣的;無束縛,無所動搖,無所損傷。

《大林間奧義書》4.2.4

2010年9月19日

171.
重聽8mm sky又停在what if next autumn,仍甜美細膩輕盈,check the other side仍迷人的喃喃,........可是怎麼會這樣呢,心情壞到極點。
169.
忽然就想起在汐止午餐,不知道該吃什麼的時候,就會一直走,穿過幾個路口,在賣麵條的粉麵店右轉,然後和老闆娘說「一個炒板條」。回到淡水也沒再吃過好吃的素食炒板條,但又不會因為這樣去汐止...

170.
颱風天放假,中午登陸,現時也無風雨。讀完借來的桑貝的《紐約.巴黎》、《瑪塞琳為什麼會臉紅》還有《清晨》,真是很需要適切的小小的撫慰...我記得一些短暫的交談,從中辨認出話語的尖銳和企圖;但我想說的從來就不是傷害或寬宥,而是在這些並存的時空裡找到平衡的方式,可以這樣可以那樣,可以從關係裡開脫好好檢視。如果每件事都要拿真誠來抵禦,最後真誠就可以上台表演。輕薄便輕薄吧,薄荷又死去了一次,第三次重新長芽,是澆水太多還是太少,日曬太多還是太少呢,我還在摸索。

2010年9月16日

168.
夜裡騎車回家沒有穿上外套,已經開始有涼意。停紅燈在車子的廢氣裡感到溫暖。電影起初混亂又迷惑,弄不清發生了什麼事,而在這兩個年輕孩子身上是怎麼了。我想吳俞萱是對的,電影描述著包圍著青春的那些。而青春脆弱又荒蕪。但那場聚會不也是那場無謂的火,彼此需索溫度,在輪流的吸煙,擁舞,扔擲窗戶與椅子,跌倒了就乾脆躺在地上,他人可以輕盈越過。說安全的世界或者奮力要在安全世界做一些徒勞的叛逆可能也都是對的,但我喜歡地圖。「整個世界都已經被命名好了」吳俞萱說,我覺得她說話的樣子很可愛。而電影裡女孩說「她和我們一樣什麼都沒有。」最後那個男孩看見紙張,將石頭拿開,慢慢撥開其上的碎砂,攤開第一折,再攤開第二折。那一刻心裡好緊,不知道為什麼,只知道她可以永遠不需要他了。

Cold Water/Olivier Assayas/French/1994

2010年9月9日

167.
停好車走上書店時看到音樂廳不知何故排了一長串的年輕孩子,以為有什麼熱門表演,後來才知道原來今天是學校新生報到日。書店快打烊時,一個女孩來結帳,照例問著,有學生證嗎?她非常害羞小聲著說,還沒有拿到…我會意過來,於是說沒關係便打了折扣。她離開後我想著,我們至少差了八歲吧…

168.
謝謝因為離開二十五歲的禮物野草。

「然而現在沒有星和月光,沒有僵墜的胡蝶以至笑的渺茫,愛的翔舞。然而青年們很平安。

「我只得由我來肉薄這空虛中的暗夜了,縱使尋不到身外的青春,也總得自己來一擲我身中的遲暮。但暗夜又在哪裡呢?現在沒有星,沒有月光以至笑的渺茫和愛的翔舞;青年們很平安,而我的面前又竟至於並且沒有真的暗夜。

「絕望之於虛妄,正與希望相同。」

(魯迅,野草)

2010年9月8日

憶昔午橋橋上飲,座中盡是豪英,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
二十餘年成一夢,此身雖在堪驚,閒登小閣眺新晴,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
                -陳與義,臨江仙.夜登小樓記洛中舊遊

166.
格律什麼的都忘光了,那也還好,厭膩了格律硬要破格的事歷來總也是有人嘗試,大約是必然的吧。在陳映真紀念輯裡看到尉天聰的木柵書簡以這臨江仙做結,「長溝流月去無聲,杏花疏影裡,吹笛到天明」,寫得真好,那是很歡樂很喧鬧的,毫不在乎的隱密快樂吧;第二段則將這樣的快樂成了「一夢」,而「此身雖在堪驚」,不知道是政治上的、身體上的,還是什麼樣年歲歷經的紛擾,縱是有心亦無力的種種。可最後「古今多少事,漁唱起三更」不免眼眶一熱,我偷偷以為要比楊慎那知名的「都付笑談中」來得更好,世事如是,漁樵照常;雖是傷感,但力道平穩靜好,透徹澄明。

再記一段陳映真:

「……我是個平凡的、充滿了許多矛盾和缺點的人。但願他的關切和他對我的、超乎我所能馱負的期待,都成為嚴厲的鞭子和腳前的提燈,使我用功些、謙卑些、誠實些、勇敢些……。」

 

2010年8月30日

165.
下大雨而驚慌起來,發覺自己隱隱改變了很多,幾乎不可計數。從fn開始留心起來,昨天是S,今天是+0與姐;大家都必須在維持某一種內裡平衡下保持外在的樣子…更換或辭掉的工作、適應的生活等等,我知道我們活在這個年歲,沒有什麼是不可以的了。我們只是不再說那個有重量而顯得不誠實的字,在應付彼此的每日與人際,言談的關心與錯話,消耗並日漸遲緩…雨又大了起來。流浪者可有安棲之處?那些仍空著而昂貴的高樓,會否在大雨之後,漂浮起來,成為遠方的島嶼…

2010年8月24日

162.
Radio on好慢熱啊,片頭音樂一開始以為將是緊湊而搖晃,但敘事被打散了,看起來像是有一種悶悶的,無事的閒蕩;沒有音樂時變得有點難挨,睡意矇矓。雖然後來遇到一些有趣的人但悶悶的感覺只稍微減緩,而最後因為無法再發動車子,他打開車門,總算讓生日收到的那捲錄音帶繼續播下去,而後在電車進站時穿越軌道,離開。偷偷想說如果舒國治拍電影會不會是這樣。回家路上疲倦又清醒地把數獨解完,腦裡閃爍著那些路上的看來仍會一直無事下去的畫面,最後的音樂卻意外地蠻喜歡。

Radio on/Christopher Petit/UK/1980

163.
那一場實驗在啤酒工場的劇場裡讓雨落下來,雨聲淅瀝而漸遠漸小.....。想著結束的不可避免,竟有衰弱的預感。後來水面湧出的液態氣體,輕輕在表面上拋出煙圈散去,最後成為沼澤一般的稠狀。樂器的簧片振動…有持續的聲響。我覺得那很美,並不溫柔,而有一種粗礪。想起進場時兩位工作人員安置木條、均勻地灑下白色的鹽,也有某種儀式感。開始與結束都在奇異的狀態,不帶意義的運行,純粹而魚貫。

Stifters Dinge/Heiner Goebbels/台北啤酒工場

164.
親愛的醫生應該是愉快的,香川照之在故意跌倒被刑警扶起之際問的那句「你是用愛來扶我的嗎?」我笑得眼淚都停不住。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總覺得提出了那麼多問題,有一種慌心的虛弱。西川美和不是要回答的吧,那麼多陰錯陽差(瑛太猜拳猜輸、老人家只是被干貝噎到、急診經驗豐富護士告知的緊張性氣胸處理…)的聚合,也許正如刑警所說「都是你們這些人讓他成為醫生」,也或許如瑛太所說「怎麼樣才算一個醫生」;所謂「正牌」vs「冒牌」的認同機制、城與鄉(不僅醫療或任何資源,更是社會地位、「出走之必然?」、生活方式等種種)的差距與渴望、以及可能是導演最開始想敘述醫病關係(「專業」與「肉身入侵」的不/信賴、依賴或對抗?…)的初心,電影那麼好看以致幾乎忘記那位「正牌醫生」請刑警帶話的問題,「接下來會怎麼辦?」母親是否可以獲得更有人性的照顧?村人仍視為神直至…?或者那個問題該是,揭穿身份之後,伊野醫生還能回到小村嗎?結局不怎麼負責任卻適度安撫觀眾,最終得以鬆口氣;但是問題仍在,即使可能被抹除,可能被掩藏,可能被遺忘。

親愛的醫生/西川美和/日/2009

2010年8月8日

159.
在看完伊坂幸太郎的《Lush Life》後,忍不住動手畫下事件發生的時間點,打算整理出自己如何被暗示而在時序上感到疑惑的連結點(原來很多事,一開始就被導引成另一種…);後來吵鬧的去看了還在首輪的inception(好久沒有看首輪,好貴啊),同樣提到艾雪的錯視畫(《Lush Life》正文開始之前的書頁放了艾雪的作品,小說中角色們會經過的仙台車站有著艾雪展覽的大海報)並且成為夢境的可能,Arthur(喬瑟夫高登拉維特)帶著Ariadne(艾倫佩姬)走在無盡的樓梯上經過撿拾紙頁的女孩兩次,在揭示樓梯的謬境時才赫然開展斷裂(後來又一次Arthur在樓梯間裡躲避追殺時再度用了此招)。對我來說這種解釋過程成為某種暗示(或植入?哈哈),因此對許多被視為邏輯不合的(比如kick的定義還是時間點還是在夢裡死亡會如何之類)都可以愉快地穿越,只是整部片的(好吧,姑且叫作「現實」)情節設定短得可以一句話帶過有點讓人傷心…,但愛情的承諾實驗倒是蠻有趣的部分。

Lush Life/伊坂幸太郎/獨步
Inception/Christopher Nolan/USA/2010

160.
看《Jack Smith and the Destruction of Atlantis》之前不知道Jack Smith是誰。看完覺得十分心痛。在Andy Warhol世故老練得到金錢與聲名的同時Jack Smith怪誕華麗狂熱並貧窮而且驕傲,他始終是那個《耀眼的傢伙》和他自己的孤獨溫存,撕開自己與別人,不打算理解世界,只服膺自己的真理…但是美麗,張狂,…他喃喃說著「我想你們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在對抗的是什麼吧」,「真正的魔術…」,「我期待有人可以用我的創意去…但他們都只複製了表象…」…以及那些我忘記了的殘破句子在《耀眼的傢伙》被拿去全球展示巡迴而他自己連好的拷貝都沒有「…捍衛的某些…而那些愈來愈…遙遠…」。遙遠。他的公寓他所想像的異國風情,他的戲劇生活,他的死。《尋常的愛》裡的粉紅色與綠色,纏繞與飛舞。所有的未完成。

Jack Smith and the Destruction of Atlantis/Mary Jardon/USA/2006

161.
「有時候,我所需要的只是簡單的一瞥,不協調景象中的一處開口,霧中閃現的一抹光亮,人群中相遇的兩位過路客的對話…」

(卡爾維諾,《看不見的城市》)

2010年7月30日

158.
仍然孩子一樣,妳從台中北上,我們去吃難得不用等待的米朗琪一人一份草莓鬆餅,胡亂閒聊說應該開發三片鬆餅機,以行銷企劃角度還可以打出每購買一份鬆餅就捐出其中1/4份鬆餅給某某機構的玩笑話。我知道我們都不甘心日復一日原地踏步,無論用什麼方式。但生活幾乎沒有不是日復一日,選擇了某些放棄了某些為了某些拼命到底,給事物冠上新名字,坦白地面對欲望和錯誤,追索每一個必要的細節。宇宙在不知名的地方爆炸然後擴散,毀滅到重生以前我想給自己也給妳,沒說出口的其實都已經說了,如果還不夠堅強,就不把自己暴露在承受不住的傷害裡;切身的時候就先置身事外,不去責備孤單而強大,在眾人應和的同時沉默。沒有適用於所有人的準繩,也不用去愛所有人。妳的頭髮留好長了。吃完了鬆餅女孩已經催促了兩次時間,我們起身結帳離開。餐點的價錢足夠我的三天花費,我希望自己盡可能縮減,如果活著就無法避免傷害和被傷害。妳停留短短五小時,也算是一次日常的出軌吧,夏日日落之前搭上返家的車。而我後腦一片模糊的疼痛,在公車上睡著了。

2010年7月21日

155.
早晨有持續的狗吠,醒來覺得口乾舌燥。讀了五分之一的書還在張牙舞爪,左派和搖滾樂早就被收編啦,其他的只是在等著被收編和安撫。事物都不容易,只是得要整理到什麼程度呢,我畢竟喝著冰咖啡坐在電腦前。狗吠持續到中午。起身去晾衣服。

156.
都曾經從某處經過,標示與未標示的。

157.
(幾乎忘記妳了,我猜妳也是)
(即使意識到不斷湧出來容易生氣得把五官皺成一團的事,還是極力想要區辨出狀態與成因...而妳還是很美。末日過境,妳仍然充滿活力又愉快又溫柔,我們都需要。因為我們都沮喪過了。可以了。)
(無論妳要到哪裡去,使用虛幻字詞對自己的欺瞞也好,我寧願那是妳保有的對世界總是的友善)


 

2010年7月20日

152.
直到長出青苔只進兩本,星期天被同一人買走。買走的人長相細緻眼睛蒼老,也買了去帝國、想像的共同體和秩序繽紛的年代,和一個學校學生同行。星期一隻身來書店買票並跑了兩趟,早一次售票時間未到,後一次和他道歉因為系統發生錯誤,他說沒關係他還會去另間書店,由於是當天晚上的表演,我沒能幫上忙。

153.
前些日子的不快有了轉折,身處其中便無法判斷反應不及。媽說的自戀與自我膨脹導致的相互擠壓,可以是眾多原因與面相的其中一種,但又想到所謂的完整會不會亦是某種盛氣凌人的假設。

154.
關於這段話我眼睛有點熱,想了很久。
「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並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並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承繼下來的條件下創造。一切已死的先輩們的傳統,像夢魔一樣糾纏著活人的頭腦。當人們好像剛好在忙於改造自己和周圍事物並創造前所未聞的事物時,恰好在這種革命危機時代,他們戰戰兢兢地請出亡靈來為他們效勞,借用它們的名字、戰鬥口號和衣服,以便穿著這種久受崇敬的服裝,用這種借來的語言,演出世界歷史的新的一幕…就像一個剛學會一種新語言的人總是要把它翻譯成本國語言一樣;只有當他能夠不必在心裡把新語言翻譯成本國語言,當他能夠忘掉本國語言來運用新語言的時候,他才算領會了新語言的精神,才算是運用自如。」--馬克思<霧月十八>

  

2010年7月6日

146.
動都不想動卻好難靜下來,空氣的燥熱都肉眼可見,七月了竟然,今年硬是過去了一半。快樂變得很短,而時間很長。感知愈加薄弱破碎。在新竹的7-11裡吃一份沙拉堡,腳邊掉落一隻青色的蟬。店員的對話很鬆散,但彼此彷彿有密語,對話持續。家裡後邊常去的7-11搬到原址隔壁重新開張,空間比原先更大一點,多了桌椅,生鮮(?)飲品類集中四個區塊。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不那麼想去,好像黏黏的。不得不喝很多水,卻有什麼仍是大量又迅速流失的。確切的說不上來究竟如何的六月結束了,夏天盛開。

147.
過期快一年的駕照換過了,重新上路。到了書店但又不是同樣的書店,又開始站整天腳很痠但自由。林蔭裡蟬鳴轟耳,下了山可以邊騎車邊看日落。因為缺乏掌握時間的能力錯失一場片,借來的書和買下的書同樣進度遲緩,和S的約會也遲到,魔境夢遊二輪都下片了,已經是多天前的大雨。

148.
仍然想著某些片裡的細節...,比如小武把玩著順手拿走的蘋果,站在戲院的對街,胡梅梅問著好不好看的髮型;那麼年輕的劉德華張曼玉在大嶼山漫逛,張曼玉的紅上衣淺色牛仔裙那麼好看她的頭髮紮起,竟然就已經是國際巨星架勢;再見巴西魔術師賭輸了,莎樂美悠然拿著小皮包便出發了,以致在後來的愛的真相裡,老去的魔術師化身天文物理學家,回到巴西止不住的疼痛與困惑,藍孔雀在水溝邊現身…再見巴西的音樂在腦裡重複唱著。在心裡驚呼是十分車站啊!的戀戀風塵,(我覺得也是)侯導最好看的一部片了;小情小愛的教室午休,光線透過紙張於是一切就模糊微小;焉知水粉裡好聽的越南情歌和傻氣的對話;陳凱歌的乾燥的黃土地忽忽拔起的山歌,氣勢耀眼;看到片尾才知道奧森威爾斯自己演出Kane的驚訝(那麼年輕,那麼自負);忍不住試著辨認台北星期天每一個出現的路口和指標卻沒有認出任何一處,同一區域竟然兩個世界,但沙發上的夢不也是每個人的夢嗎;women without man的充滿迷惑的驚悚,以死亡揭幕的生活,向死亡致敬並獻給死亡,因為生活之不解或無解…哀愁而動人的歌聲,情人之理解與不,想來都是無關的了...。

149.
芝山站的coffee sugar收了...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便宜好喝的熱拿鐵和S對座一人一本塗鴉簿的胡搞,小店但沒有必要察覺陌生人的自由感,大份鬆餅。好了我(們)幾乎要無處可去了。在找不到講座地點時已經滿身大汗,走到湖邊打開筆記本繼續寫信,不遠處的鴨子發出找不到狀聲詞的聲音。有人結婚有人笑著。

150.
回來了又即將離開,我想我也是羨慕M的啊,流浪那麼需要陌生人的信任與善意,以及對陌生人的信任與善意。還有好多事該做,而我沒有勇氣也不適合長期的遠行,一切暫時就先這樣了,給你很多很多的祝福啊希望你一切愉快,雖然很老套。

151.
看起療癒系卡通夏目友人帳,雖然情節十分簡單角色也不像海賊王那樣豐富(太豐富了簡直),不過「人類無能為力的事太多了」「就算如此也還是有某些事一定要做」,卡通化的妖怪也好可愛啊。(啊啊啊我到底在幹嘛)

  

2010年6月21日

『布希亞「想像回憶錄」』碎片撿拾

每件事物都是推銷兜售。權力是……意義是……任何符號都是,你不得不的回應……不是抉擇或是拒絕--你沒那個精力--而是個不確定的負向偏好。
你要自由嗎? 我寧可不要……
你要被再現嗎?  我寧可不要……
你要對自己的生命負責嗎?   我寧可不要……
你要百分百的幸福嗎?   我寧可不要……

Jean Baudrillard, The Intelligence of Evil or the Lucidity Pact (朱元鴻選譯)


布朗肖(Maurice Blanchot)死了,禮敬致獻不斷湧入。
他將輸掉這場自我抹除的賭局,他的追隨者與評論者,在推崇寂靜之時,卻錯失了保持寂靜的機會。他不可能不察覺,他自己,他的自我抹除反而招來了對他難以遏止的好奇(很反諷,當然!),一場失敗的好戲喜,一個不在場的矯揉作態。
更何況,實在沒必要由一位哲學家來玩這場(自我抹除)的遊戲。每個人都抹除自己,只不過沒人提起。整個日常生活的歷史就是個抹除的歷史,而且比思想所渴望的消逝更為徹底。未受教育的凡夫俗子,他們成功地自我抹除,布朗肖思想透過對哲學毫無所悉的他們而肉身具現。

Jean Baudrillard, Cool Memories IV (朱元鴻選譯)

2010年6月20日

海邊的日子在夏天,風有鹽粒。

我也很想念小時候的海。還擅長騎腳踏車走小路,沒有別人,沒有行李;乾燥而潮浪襲來,灘上的日光正盛,外圍是林投園,灘上有馬鞍藤。

回程如果小店不是拉上了鐵門,就進去買一枝冰。

好揮霍。

自此不再有更美麗的,消逝永遠不會被追趕。時間靜止在死去的河豚鼓脹的肚子,並且從來沒能學會游泳;尷尬也好,竟然晃眼長成大人,對某些事仍感到慌心與吃驚,被音樂弄得流眼淚,以為找到什麼。

沒有了。口袋掏空,有一些沙子飄走,有一些還黏著。
 

2010年6月17日

舊曆五月初六是淡水一年一度的清水祖師遶境,全淡水最重要的日子。路邊有涼飲攤、熱狗攤、布袋戲偶攤、賣汽球、賣帽子(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要賣帽子);因為封街,公車都要繞道,騎車也不用戴安全帽因為沒有人會管。遶境的內容沒有一次停下來好好地看,只有發現與時俱進的電音三太子會跳眾多流行新曲,十分厲害。因為公車等好久還不來,連續兩天我都乾脆用走的回家,雖然鞭炮聲大得讓人頭痛,好幾次想避開隊伍但隊伍太長了而無法;期間看到類似美國花車的農夫自動戲偶,表演特技的鋼管女郎,龍隊獅隊的表演倒是都沒碰上。因為傳說中落鼻祖師顯靈落鼻造成萬人空巷而在發生地震時救了大家,還有其他等等等等的事蹟,所以每年都要來一次萬人空巷的活動。不過我也聽到一些有趣的對話:

「這幾天都沒有辦法進貨,貨車開不進來。」英專路書店的店員說。
「你看那邊,放一顆炮是你一星期的酒錢。」買蔥油餅時隔壁的阿伯對另一個阿伯說。
 
我所擔心的是,所謂俗民與信仰的文化的保存如此種種,最後會不會都僅是所謂的「文化資產保存者」的關注目標,而與日常大眾一點不相干了。
  

2010年6月14日

雨太大太久以致身體起了皺摺,關節難以舒展,精神萎靡。不想出門,因為沒有合適的拖鞋,也不知道可以在哪裡停留;餓了但不想吃食,整個上午只有一杯即溶咖啡,繼續查單字,繼續進行不能確定的閱讀翻譯,不知道話語在分離之後各自的面貌,不夠完整的敘述可以如何插補,因為零瑣片段的不足,不是世界崩解,而是怎樣都不能成為世界。

知識論與詮釋論…各自想為對方主導的並行強調,矛盾也罷,各執一辭也罷,永恆的無以名狀是科學的宗教嗎?微小的隱喻亦成為遙遠的星系,碰撞與擦亮的火光一閃即逝,生活繼續,爭吵繼續,有所謂與無所謂的都還在繼續(分辨的可能:與自身的關切成為判準)。脈絡如何理清?沒有絕對的線索,理論學者們的企圖,戲謔與攻防,李歐塔與狄玻終究推翻的大笑,因而成就的完美表演。回到表象上吧,因為空無一物的撈取仍然是空無一物,表象的穿透並非表象其上或其下,而是在表象間遊走。客觀如何成立?或者把起源暫擱,否則其他都將無從表白而愈加困窘。謹小慎微的練習,在各種場域保持倒轉而成為總是,再放棄固定的說法和解釋,將時空條件加入集體認知(誰?為何?如何?)的種種困難卻輕易成形…

外出用餐,剛走出巷口雨就忽然停了,天空大亮。長滿節榴的樹吊著鞦韃,大馬路上車子都在等紅綠燈,一片阒靜的瞬間。慢慢吃邊看老闆娘推著嬰兒車,較大的姐姐坐著看卡通。新生的認知空間逐漸擴張。既然雨都停了,就繼續走吧。走了一陣子,在國小時期就一直老舊陰暗的斜坡上的文具店買了幾枝藍筆黑筆,阿姨和十五年前沒有差太多,短短捲髮微胖,同樣的聲調,感覺上比年輕時更有活力一點。筆比我預料的便宜一些。

走回家途中,在兩條街外的社區遇到從前在社大上課的伯伯,腦裡因思維混亂不清,笑著走上前說好久不見,本想說氣色很好才意識到唐突,便維持笑臉走開了。走了幾步路才想到,接下來正確的寒喧用語應該是,「伯伯,還在上胡琴課嗎?」將彼此唯一的接觸關係作為喚醒對方記憶的工具以及話題延續的可能,唉,我真是後悔死我的反應怎麼會如此之慢,寒喧怎麼會沒有內化成為應對進退的依據…,伯伯想不起來當作錯認也好,或者說不定哪次我還可以在「伯伯,還在上胡琴課嗎?」外再自然地加上「您的孫子嗎?多大啦?」「雨下了這麼久,總算是停啦」之類的。

雨不過停一陣子,籃球場上男孩就出現了。

 

2010年6月8日

太晚然後太早,雨下了又下。

擱置直到遺忘,慢慢的恢復到疲倦以前,我們都還很熱烈,伸手可及。

(那麼想念以致時間脆弱走樣,沒有好好結束過什麼因為從來不敢想像結束,眼睛哭腫了可是原因已經想不起,阿勃勒到了夏天開了串串黃花,在夜晚我看見茉莉。安靜綻放並且透明,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的防禦姿態,不能不好好的站定,清楚明白,這個時空,另一個。而我們都無法確定。瞇著眼以為又開始下雨。)

再看一次四百擊,叛逃的孤獨竟然鮮明的出現了,印象裡以為那是本能的慌亂的自由。雷內無法探望達諾,無奈朝著達諾雙手一攤離去,騎著腳踏車背景音樂響起。那竟然成為我最喜歡又最痛心的橋段,秩序其下只能對叛逃者背離,雷內的自由。在課間可以對老師說我才不在乎然後被趕出,藏匿達諾在家裡抽雪茄玩骰子;但管訓中心無法。那樣的揭示:你以為你可以如何如何,其實你不。

達諾的奔跑。無法忘懷的不斷奔跑。我沒有看過海,他說。那個被抓回來揍得很慘的人不是說嗎,一有機會我還是會再逃出去。逃出能如何呢,頂多是再被抓回。以致我們果然都弄不清了,自由究竟是太多還是太少。達諾的母親說,沒有你爸爸你就不會有名字,你為什麼要惹他傷心呢。達諾說,我媽本來要墮胎但我奶奶不願意,所以我才能被生下來。

(在我們還不懂得生活或生存時就先懂得秩序。不能大聲哭鬧不能不排列整齊不能不寫作業。)(會是因為不懂得才渴望生存嗎?)

打了小報告因此十分愉悅的討人厭同學,打完小報告蹦蹦跳跳離開。

(曾經我們也十分天真又老練地操弄規則。大部分的人都笑了。)

以及遊玩的愉悅:旋轉遊樂器的離心壓力,達諾挪動身體讓自己倒轉過來,為了供奉巴爾札克而失火結果全家一起去看電影。只是巴爾札克救不了達諾。不可能拿到母親的獎勵了,對家裡的愉悅也沒有期待。熟悉管訓中心訓練的同伴告訴他各種規則,應付一切的標準法則。

(別過頭然後把散落一地的撿起來。)

(以為不碰撞就毫無可能。奮力一躍結果就開始跌然後還沒跌到底,什麼時候的玩笑話,好適切。仔細而清醒:你嘔出的殘渣,就當作是晨間練習吧,假的最後都會成真因為在想像裡都經過了。良好不過自我欺瞞。)(某人不是也很怕水的嗎怎麼就學會了游泳)

(我只是覺得自己並沒有明白,從來沒有。)

晴天裡短暫地曬太陽,短暫而溫柔。



四百擊 Les quatre cents coups
楚浮 François Truffaut

1959

2010年6月4日

141.
無業的一星期都在生理期。每天都睡到十點半。五月底開始焦慮得不得了,範圍好大主題好廣好想掐死自己,擬書單借書買書然後恨不得把書都啃下去一邊想著那究竟是什麼意思可以從哪裡著手著眼破壞殆盡,還有英文完全是八百輩子的惡夢打從身體裡想抗拒從此略過不管可是可是。

142.
可到底為什麼這麼著迷呢

143.
(亂槍打鳥時就)借了塞杜(果然來不及看完就到期反正總之在僅有的記憶裡)還記得他引用了杜象一句「我喜歡人們說我『知道』什麼…,當他這麼說其實意味著他『相信』什麼。」

144.
(離開前一天想到,啊忘了帶相機,汐止小巷裡也有美麗的九重葛,只是天氣很壞。手機裡還留有舊大樓拆除前夕的用餐區的椅子,以及涼麵攤擺在桌上併肩的辣椒醬和芥茉醬出乎意料好看的配色。忘了的可能更多吧,但總覺得再也不會去了,從此記憶裡大概模糊得只剩這些了吧。)
 
145.
才發現今天是六四。
 

2010年5月27日

什麼時候沉默,什麼沉默?

以自身的死亡讓體系潰堤…正讀著《恐怖主義的精靈》 ,今日報紙頭版頭條,富士康12跳,數字的虛幻(及肉身的實在?),眾聲紛云。未死之人無從理解(那會是關係於錢,高額的撫卹,會是關係於情感疏離,關係於壓力,關係於管理,關係於自身脆弱?關係於…?種種揣測都不能宣稱自身的正確合理或者事情真如媒體或所謂專家所說的那樣嗎,我們需要更多的專線嗎需要更多的正確步驟嗎),死亡的也就更無從理解(正確請打勾,請舉牌,請亮燈但無從顯影;遺書在哪說了什麼,但人呢);但那會是什麼對龐大架構一而再再而三的攻擊,而且是無從回應的死亡攻擊,可能造成一些反抗與鬆動嗎?

自殺所帶來的幻滅與自身的幻滅是在不同的想像中發生:一個人成為一則新聞的數字,一群人成為新聞數字的加總;好像金錢,超過某個無法理解的範圍就自動失效,再多一個,再多一百個…。媒體這麼說:增加關心或尊重以便有效地…,數字邏輯的加法,再多兩個關心,再多五百個尊重。集團董事長實事求是增加救生網。「富士康成為替罪羊」的意思是,全中國的企業條件如此,全中國農工的生活條件如此勞動條件如此,全…,全是沒有意義的,全部就等於沒有。為什麼富士康?「富士康觀察團」成員應徵入廠詳細條列富士康員工薪資條件之優劣,提出九大問題,任何一種都是企業疏失,而其他企業不存在這些問題嗎?但那並不是開脫管道。韋伯的說法:資本主義以理性的方式營利並以貨幣做為計算一切的基礎,因此與海盜是不同的(海盜不自殺只有背叛與被背叛,海賊王需擄獲眾海盜的祟拜目光)(而兩皆是「以最少的代價,獲最大的利益」);這也不是恐怖主義懷其目的衝撞經濟或菁英象徵的大量死亡獻祭,富士康不會因此生產線停擺,仍然有絡繹不絕的人應徵,仍然有絡繹不絕的教人著迷的產品。所有人都可以說,被生產線制約的生活與身體,可以說,員工間缺乏了解認識無社交無關懷,可以說,階級之間的歧視與矛盾衝突;錯誤的在大量的言語傳述間便是絕對錯誤的了。如何辨認歷史過程的複雜狀態呢,在這些數字密集加總之際,瞬間沉默了。

輔導員、心理醫生、發洩室(不,你何不直接給我加薪資;不,你何不直接付我補償金)。香港明報:「整個中國的畸形工業體制太瘋狂」。資本主義獲利巔峰狀態(設廠在大陸,那裡的人便宜。非常便宜。)…不只是資本主義的問題,不只是體制結構或所有既得利益者的問題,不只是時代問題(香港理工大學社會科學系副教授潘毅:「第二代80後、90後農民工已經沒有退路,他們接受了城市價值,卻得不到城市的尊重。」),只是問題由來以久。排拒個人脆弱的說辭,是由於脆弱與絕望的差距。宗教以輪迴說法或對神的敬意嚇阻自殺,但沒有什麼能解決對未來的絕望(未來還在嗎?),體系下的永恒的零件…

無論有無更多增加的數字,都無法不絕望的沉默,報紙扔棄關上電視,事件就消散;然而歷史的過程總還是要辨認下去,提出可能與反省,不直接亦不有效,但誠實。

參考資訊
http://www.coolloud.org.tw/tag/%E5%AF%8C%E5%A3%AB%E5%BA%B7

2010年5月23日

140.
再過幾天,就從熟習的機制裡鬆開了。

把一切交付給接替者,新的卡榫,卡達一聲扣上(從來不是工作需要人,而是人需要工作),確保運作順利因此反覆測試,列表然後一一檢核;都對嗎明白嗎步驟與程序,單據與編號,應完成未完成或已完成,日期和時間,在…之前必須…,那些計事本上的記號和縮寫塗畫,沒有多久就會被扔棄,我們會有一些嶄新的,嶄新的…。

好陌生啊。太熱了不是嗎,夏天到了,大雨下著。實在太容易懷疑了,就算一付好像天塌下來也無所謂,卻沒有辦法對信誓旦旦的東西不產生抗拒,也沒有辦法更自然而然地同意;逐漸成為混合的殘骸(該傷心的已經傷心過了,接下來究竟該怎麼辦呢?)並持續生活(我把自己安排在惶然的路上,可以從哪裡開始實驗呢?)順便就把燈熄滅了吧。過得太久等待也長了頭髮,而最初的假想有了哪樣的再生,之於我,也已經沒有氣力。整理…收拾散亂的並篩揀期待,從完美言辭裡逃脫開來,與之對抗的…(仍然仔細而有禮地說,謝謝,辛苦了,仍然不能確知坦白的用途)或者也就是一種變形吧因為再也不能合適某處,無法繼續是某種樣貌了。

(納塔納埃,我要把牧杖交到你手中,該輪到你照管我的羊群,我累了。…
--紀德 )
 

2010年5月16日

書摘

日復一日,晨昏朝夕不斷地流逝。

清晨,有時天不亮我就起床,頭腦還迷迷糊糊。唉!秋天灰濛濛的早晨!因情緒焦躁而徹夜未眠,心靈沒有得到休息,醒來後疲憊不堪,真希望再躺下,嘗一嘗死亡的滋味。明天,我就離開這草地覆霜的蕭瑟鄉間。狗兒為防飢餓在地內裡藏了麵包和骨頭;同樣地,我也知道在何處能找到快樂。我知道,在小溪拐彎的窪地有一絲暖風,在柵欄上方挺立一棵未落葉的金色椴樹;碰見鐵匠舖的孩子上學,就衝他一笑,摸他一下;再往前走,能聞到厚厚落葉的氣味;我經過一間茅舍,可以向一個女人微微笑,親親她的小孩;在秋天,鐵匠舖叮叮噹噹的打鐵聲,可以傳得很遠……「就這些嗎?」--「算啦,睡覺吧!」--「事情也太微不足道了。」--「而我也太厭倦,不抱什麼希望了……」

                           --紀德.地糧

2010年5月2日

(誰(能夠)對誰)應允的樂土

Les idees naissent douces et viellisent foroes-思想產生時是溫柔的,衰老時是殘暴的。

唐諾在《正午的黑暗》開頭伴讀提及上面那句波赫士和薩瓦托對談的引述。不知道為什麼也覺得傷心,想要釐清事物的本來面貌,但層層剝索探究以各種方式展現的思想的外在形式,幾乎就掉入無盡深淵。如何證明誰是對的誰是錯的?群眾的真實是從何而來?如果...則必須...或是如果...因而不得不...,簡化與犧牲,以一個具體的神的崇拜,將一切合理化並不容有絲毫的偏離,不容置疑。

(第一號有更遠大的目標。在那之前…)

小說中老一輩革命者魯巴蕭夫「最終克服了道德的虛榮誘惑」而「忠誠地為黨服務」,同意公開認罪並不引起任何同情,格列金漂亮的勝利,守門人瓦西里明白:「事情就是這樣,要不你的行為很聰明,要不你的行為很正派:兩者不可兼得。」不能「高貴的、有尊嚴的去死」,不能在公開審判的場子以英雄的姿態挑戰黨,不能默默的以自尊作為抵抗,成就烈士殉難的、對黨有害的形象…

(你仍然相信的,是哪種新生的虛無呢?魯巴蕭夫。伊凡諾夫愉快地要你同意,剝除人類的舊皮以長出新皮,你詢問的是連新皮的影子都沒看見;歷史無法讓任何人重生。伊凡諾夫說服你那是你對實驗的厭倦。)(後來伊凡諾夫因審判你的案件不力而被簡單的行政處決。)(世界最後「成為共產黨人和前共產黨人的鬥爭」。)(因為神。唯一的,絕對的,堅實而陰沉的…)

事情轉了又轉,魯巴蕭夫多麼熟悉伊凡諾夫的邏輯,目的與手段…改為格列金審判時,種種思想已經根植為教條,從細微的閒談中確立其反動罪名,(瓦西里所記得他被女兒丟棄的聖經:『你們的話,是,就說是,不是,就說不是;若再多說,就是出於那惡者。』-馬太福音,第五章第三十七節)他明白「這完全是禮儀問題,一種拜占庭式的儀儀,是出於有必要用重複和簡化的辦法把每句話敲進群眾的腦袋。」但他仍然錯了,這項禮儀不會為他換得時間,而是要他徹底以自身形象做為海盜高懸的頭顱以警世人,並且完全出於他的「自由意志」。

「那又如何?這些群眾、這些人民後來怎麼啦?四十年來他們用威脅和允諾、用幻想的恐怖和幻想的酬報,把人民趕過沙漠。但是許諾的樂土在哪裡?」

「流浪的人類真的有這樣一個目的地嗎?…他,尼古拉斯.薩爾曼諾維奇.魯巴蕭夫卻沒有被帶到山頂上,不論朝哪兒望去,眼睛都看不到什麼東西,除了沙漠和夜晚的黑暗。」



正午的黑暗 Darkness at noon
亞瑟.柯斯勒 Arthur Koestler
臉譜

2010年5月1日

135.
閉上眼睛抬起脖子,眼淚就會一直流到耳朵而不是鼻子。我喜歡生活裡微小的快樂以忘卻多數的無能為力,把家裡所有垃圾桶的垃圾打包等待丟棄,洗衣晾衣,有了幾天的和暖陽光,吃上一頓豐盛早餐。

136.
那是不是因為看到朱天心說,「我會很怕年紀閱歷讓你被迫世故。連你敬重的人,也開始滿口優雅的退卻。簡單講,開始接受現實,這對我是一個比較可怕的滲透。當我的看法慢慢和別人一樣的時候,也是我寫不出東西的時候。我害怕成為大部分人的樣子。」

137.
或者是這麼說好了,從搜尋the big issue連到破報採訪引進的大智文化坦白這不是一個非營利單位而是營利單位因此本來就不是從幫助遊民的基礎考量,再連到06年破報的一瓶可口可樂的世界成本,底下的迴響中李靜怡提到她在美國姑姑說社福是浪費錢給社會中的人渣她氣得想給她姑姑巴掌。

138.
事情是這樣的,多數如何形成一種無可抗拒的(暴力)?還是,彼此的依存是倚賴於不能言明的、忍受的臨界點?再有多一點點的退讓,就會迸裂四散?

139.
收拾完垃圾,會有新的垃圾,衣服仍然得穿得洗。有時下雨有時不,太忙的時候,早上什麼也沒吃。沒有要把萬事萬物合理化的意思,也不尋求宗教的解釋。沒有事實能夠被認清,頂多是偶然性的認同。同性戀可能哪天壓迫異性戀嗎?猶太人哪天屠殺另一個族群?所有人都罷工之後,僅剩的即溶咖啡包也找不到可以沖的熱水;沒有打火機可以抽煙。在歷史的模糊裡,真相是塑造的,然而現在沒有人會給我一槍。把眼淚抹掉之後仍然要把每月營收報表填好寄出。

好疲倦啊。午餐和E搭公車去吃摩斯,竟然覺得有一種,小小的叛逃。


 

2010年4月24日















大學時的朋友結婚,雖然高雄很遠高鐵很貴,我和Y還是參加了歸寧宴(在那之前我還不知道歸寧是什麼),遇到畢業後就再也沒聯絡過的瘦了好多的同學,以及聊了一會便要趕攤離開的阿賢。因為不將結婚視為理所當然(到現在我仍然想著結婚這件事與愛情如何相關),(對我而言)婚姻形式的確立,不是好或壞而是從某狀態為了某些原因成為另一種狀態,類似政治性的組織性的方式(律法或宗教對配偶權益的訂定或保障,禮儀中的風俗文化與社會地位)...無論如何有兩個人願意面對彼此的家庭與其他種種複雜又瑣碎的事,至少都是要很堅強的啊...

阿賢離開前對我說,「過得好一點啊」我就笑了,回答說我會努力。老師畢竟是老師啊,畢業那天他說你要保有某一部分不要讓它消失殆盡,都過了快四年,我還是覺得一眼被看穿。

結束後去探望另一位因肌萎症而不能參加的同學,沒有特別交情,但他爸媽開朗愉快,一隻叫「漢堡」的大狗胖呼呼身體很紮實臉很無辜,不能想太多也用不著,就做可以做的。趕不上高鐵放棄回學校,沿途的路也認得不多,日子的積累其實也不困難;年歲漸長,時間就變慢,整理不了什麼,也無所謂。

2010年4月19日























07年光點的完全費里尼影展介紹中,《阿瑪珂德》的敘述是這樣的:

「三月,空氣中紛飛飄揚著輕軟絮草,教堂的鐘響迴盪在石板路上,小鎮的春天就此揭開序幕。...」

以飛絮始,以飛絮終,提塔暗戀的嘉蒂絲卡結婚,那一整塊少年時光就輕輕軟軟的飄走。好像一場夢吶但是那些捉弄與玩耍,各具奇異特色的老師與家人,賣扁豆的酒糟鼻男人和老是被打斷的律師,香煙舖老闆娘,精確講究的牧師…

那麼多人那麼多事物...,叔叔從精神病院走出上了馬車,媽媽問為什你口袋要放石頭,他說你不覺得它們很美嗎?提塔在車伕旁嚷著能不能讓他駕車,又大喊遠方的海好像一條藍線啊。叔叔說要撒尿下了馬車,忘了拉下拉鍊尿在褲子裡,說,真的,海真的好像一條藍線啊。尾隨有著媚惑眼神和一點童趣的嘉蒂絲卡進電影院不斷換座位換到她身邊,手開始在她大腿上摩擦,結果被噴著煙的嘉蒂絲卡悠悠地問,你在找什麼嗎?

幾乎是動人的了,爭吵的幻想的嘻鬧的群眾的,墨索里尼來到小鎮,與政府第一艘建造的大船,暈眩與迷幻…
(我想寫下全部但不能)
(在那一場大霧裡,迷失了時間與方向)



阿瑪珂德Amarcord
菲德烈珂費里尼Federico Fellini
義Italy
1973















(開場就能被迷住的大抵在我心裡會有不可動搖的位置...)
簡介把故事都交代完了,但出乎意料好看;衣櫃剛抬出海面兩個男人愉快跳舞翻筋斗,較柔媚的一個假裝躲在衣櫃後偷看,那瞬間想像的空間都出來了彷彿一場舞會就進行著;後來種種挫折比如被擋著不讓上電車,想和女孩炫耀女孩轉身就走,剛踏進餐館一半衣櫃就被趕...,魚在天空中的一幕完全驚喜到。途中又隱含欺瞞與殺害的外緣情節,旅館前紛紛跳過或踏過水窪的視角,朝向小貓扔擲石塊的遊手好閒者因衣櫃的鏡子而破壞驚嚇女孩的舉動,轉而毆打兩個倒霉男人…

在堆放木桶處也被趨離,到了最後,兩個男人抬著衣櫃回到海邊,穿越小男孩用小水桶填沙倒蓋做成的一片沙堡,回到海裡,浪一陣陣湧來,沒有音樂,也沒有其他的什麼。


兩個男人與衣櫃 Dwaj ludzie z szafa
羅曼·波蘭斯基 Roman Polanski
波蘭
1958

2010年4月18日

 
 
到了某個街口就放棄了。

走了很久很久,如何自始至終輕輕繞過深淵避免跌落呢,打掃所清除的,記憶所提及的,零落的事物;空缺了這裡或那裡,不召喚也不降魂,轉身就走。以致在不免被碰觸時感到驚愕,然後,繞了更遠的路。

(我並沒有被記起,此外,與其他也毫無分別。)(也不熱切。在離開的時候感到心虛,但這樣或那樣也不需要對誰說明,甚至我還保留的/忘了繳還的鑰匙,一切顯得無關緊要。)(活動繼續,人們到了某一種老年,就開始停滯在同樣的時間,進行同樣的行為,保持類似的姿勢與聲調,將風景的流逝與光線,留在自己偶然發現的身邊,作為珍藏的寶物。)(交換的言談和訊息指向同一處。換了一群人們,我已經離開。)

坐在另一個街口,又忘了退片鈕。卡住的相機沉甸甸。

(時刻湧出,以致後來幾乎要認不出方向。)(以為的溫情,其實並沒有。)



 

2010年4月6日

凡是活著的時候不能對付生活的人都需要有一只手擋開籠罩在他命運之上的絕望,……但用另一只手記錄下他在廢墟中的見聞,因為他所見所聞比別人更多,且不盡相同。畢竟,他生時已死,是真正的幸存者。

-Franz Kafka

2010年4月3日

















好想要帥氣的說再見啊如果真有什麼時間可以被切割開來,和伊莎貝雨蓓一樣把過去打包乾淨扔棄,並且與愛無關與悲傷無關也與任何一切其他無關,任由自己漂離偶爾碰上陌生人的救援與迷戀,因為厭煩至極因此多麼記得微小一秒,我以為的孤單是自找的而且我希望你懂然後也不用告訴我你明白了。如果那只是我唯一在乎的事。雨從四面八方飄來無處可躲又無法淋個痛快,可以永遠不要到站嗎,不要讓我知道到站了。伊莎貝雨蓓終究要因為母親的喪禮回來,原諒父親,拒絕愛情的請求並衷心地擁有友誼的擁抱…

初看完總覺得不對,出走為何非得功成名就擁有可大筆提領的現金能說流利義語(對一個法國女人而言)在海邊買下小木屋。出走為何契機需要是跟蹤同居人的背叛。為何到一地換上一種裝束與髮型,對我而言成為種種誤導的固定模式。後來想了想,總不是所有人都渴望一種像是居住在馬德里或者內蒙古很久很久的人忽然好想看到大海於是就收拾了一會便出發,也許出走成為一種人人可為的形態的那種…伊莎貝有因為自己的出走而明白父親的出走嗎?沒有。父親有因為出走而感到艱難愧咎嗎?不知道。而每個人都在面對生活裡所有想或不想面對的那些。

只是在離開之前,打包的時候,能不能哼一首比較快樂的歌呢,上路的時候,好走。



女人出走 Villa Amalia
班諾‧賈克 Benoit Jacquot

2009

2010年4月1日

before/after

  
星期一經過舊大樓,已經沒有直立的鋼樑,公車在路口停紅綠燈,算了算,剛好十架怪手,正在中午的大太陽下挖攪著堆疊的水泥塊。左右兩側的樓仍形狀完好,中間的缺口很快會成為一小塊造林(嗎?),再改為新大樓(吧?),中間究竟可以賺得幾個億,則不是我們會知道的事。阿香說你有看到木棉開花了嗎,一整排,都是。我說沒有,走過馬路後她指給我看,另一頭那路段的中央。

我還在整理,每一次來或離開的情緒。上班的路途搭上公車,新春街-中山北路-新民街……天灰的時候,天晴的時候。陽光斜斜地照進座椅,有灰塵懸浮。一車的早晨疲憊。抵達捷運站匆忙趕進車廂第三節,靠河的座位。紅樹林-關渡的羊蹄甲接近花落了,復興崗的睡眠的列車,北投站霍地拉高與光亮,奇岩-石牌-芝山,菩提、欖仁、阿勃勒…,士林-劍潭-圓山,老舊房子的趣味,巷子的顏色,殘破的屋,大榕的葉。沒入地底前映在地板上的光。抵達台北車站改乘,火車,9:34經松山-南港,到汐科。過了南港大約幾分鐘火車會冒出地面,出了車站(出站前,長長斜坡月台兩側玻璃偶爾往地面投擲彩虹)沿鐵軌往高架道路方向前進。時常陽光良好,偶有老婦翻越圍牆穿越鐵道,到我未曾去過的另一邊。



從捷運站選擇走路回家,晚上9點或更晚一點點,路旁的,規劃好的人行道植栽區,旺盛地長著蒲公英。
那樣完美的圓弧形啊,連嘆口氣都不捨得。夜晚的籃球場剩下兩位少年。我坐下來。沒有數算的意思,每一時間…那些從眼前和手邊流過的景色…每一天每一天。沒有確認的意思,細微的逃逸,背向與延展…,不斷累積不斷倒塌
(如果可以在…之外,所有並一無所有…)
(能量恆等,因此什麼都值得也不值得)


  

2010年3月28日

筆記3.27連連看

 
摧毀,淹沒,徹底打從心裡感到愉快,台中天氣總是很好。下午三點半Nylas輕快唱著廢物曬太陽,午後的山金車,史蒂芬妮的糖果屋,love for free,stop shining...然後黃小楨久違了,從泡水的後車廂到大溪地,曾經是最愛的Fine,cake,if i could,陳珊妮初夏的房間原作soak,貝阿提絲,numero trois,每秒9.8公尺…瘋狂的可愛的loveli sickness, 妳是啊。晚餐以後變得更冷之前回到圓頂劇場,煙圈以一首驚人和諧的合音離場,草莓救星幾乎沒有間斷,從羽毛河開始讓人墜落,屏氣凝神完美表演如同接下來最期待的何欣穗,重新編曲的is not ok,十個汽球,慢板的憂傷的諷刺,總是跟著唱的if that's the way you choose your life, then why can't i choose mine然後很輕柔的髒話,和黃小楨一塊穿上溜冰鞋以beat it 向MJ致敬,橘子與蘋果的屍體並且我非常愛你,隔著everything everything everything everything... 於是我們都快樂的向前走,怎能如此,義無反顧。那樣足夠的、浪費的,揮霍過度的美好,以致,滿溢出來的溫柔,讓每個陌生人繼續上路,繼續生活。

"你的影子 從腳底不斷拉長"

"if i could, if i only could
if i only could make you smile like a child" she sang.



2010年3月19日

134.

(只是沒有人被說服。)

(疲倦而愉快,在目前的狀態裡已經是最好的一種,因為歡愉而孤單,因為背棄,或者絕望,或被傷害,緩緩慢慢的傷害。而你死了我仍不知道你是誰,而星星接連熄滅彷彿有人切斷電源,唱機停止,世界又開始旋轉,一切都可以像是沒發生的繼續,繼續在生活裡掩藏,崩壞。)

(…因為非常悲傷而必須緊緊保留的,細微的鼓脹的快樂。)


(M,以陽光向你致哀。)

2010年3月18日

http://blog.roodo.com/elv51/archives/11903221.html


知道他知道得那麼晚
知道他死也知道得那麼晚

2010年3月13日

「所謂音樂,只是某一刻你的選擇」

「音調在某種情況下是一種情緒。」

「…主題基本上不存在。…只是把我每天所練習的再做一次而已。」


--李耀誠

2010年3月7日

「我跑著經過那個廣場和街道,被雨打濕了套頭毛衣。先我過了馬路的男人回頭看我,對我說一句話。為了再聽一遍,我隨他走進一間打鑰匙和做鞋底的店。我問他您剛才說什麼?他重複,他知道重複可以讓我幸福。」


(夏宇.蒙馬特)

2010年3月5日

133.
「可能是那樣吧。因為再沒有比忙於準備行裝的時候,更能使我們感到甚至在每個角落都完全擁有旅行的了。剩下的就只有破壞這種擁有的作業了。那就是旅行這種完全的徒勞。」

(三島由紀夫.假面自白)

2010年3月2日

失衡

(那個瞬間縮小了變成了一個點而我沒有察覺臉上已經有眼淚,拼命忍耐著想要解釋什麼而最後說了什麼,或者什麼都沒說還是好一點點,不需要誤解也不需要理解,把攤開的就收回去如果那是我攤開的,下午老了,再多一點點的陽光就會刺眼,火車站長長的月台可以走得快與慢與紅燈綠燈,草木礫石塵埃齊滅在那之後,與之前。)

2010年2月25日

132.
+0給我一卷底片,仔細看上面有LOMO LC-A anniversary字樣是 25週年慶,問為什麼買呢?+0很可愛告訴我因為我們也25歲。真的耶…於是莫名就有點感染那種興奮,竟然我們也是25週年慶了。

2010年2月20日

i'm just a little person, one person in a sea

















睡醒了沒有雨聲,乾淨但仍然寒冷。

也不知道還能怎麼說。

不喜歡,甚至唯一覺得可愛的演員是凱瑟琳基納,帶著女兒離開凱登的愛黛兒,每個人都有他她自己的...巨大又輕薄的困境。如果你不開心,你可以走。我可以快轉,退片,離席。只是音樂攪擾了我,little person嵌到耳朵裡,就拿不開。

對我來說,查理考夫曼堆疊著,或是過份的演出了,所有的自己。
(你以為那就是一切嗎?)(最終都成為,自己討厭的人)

創作者放大自己的生活,感覺,言語,各種細節試圖動人與被感動,因此說得太多,昂揚與沙啞,假裝分辨真實(本身的矛盾),對事物激動,緊緊握住成千上萬的紙屑,永遠不能(如何?),抵達不了(哪裡?)。無法解釋,碰觸同時弄痛自己,軟弱得無法保護任何人,問題的核心與邊緣只在所有自己的宇宙,枯燥與噁心,然後代替你死去的那些…(你為什麼不問,為什麼不是我?你愛你自己超過任何,你不過就是…)所有角色套著你轉,到最後你死了…你還在…你以為你的悲傷那麼深超過任何,你以為你很清楚嗎?

而那只是每一個人的深淵…



紐約浮世繪 Synecdoche, New York
查理考夫曼 Charlie Kaufman
美國
2008


Deanne Storey - Little Person
http://www.youtube.com/watch?v=IA_ubhYgjAc

2010年2月14日

「朝花夕拾」...沒有頭緒的零散片段-2

  
出發前查了天氣,也問了已經先到的朋友,答案一律是大晴。我把傘排除在行李外,很不湊巧前兩天烏雲密佈,第三天就下起雨。住的小房間沒有對外的窗,下樓後才知道,地上一片溼濘。

行程很隨興,下起雨,為了等待一間下午二時才開的書店,我們就在國際會議中心消磨時間。
望下看是快線和進出的旅客。

















IFC很大,不知道是幾棟建築連在一起,為了躲雨和等待,從ZARA逛到DYMOCKS,雨還是下個不停。行人天橋很多,不知為何擠滿了菲律賓人,搭紙板一群群團在一塊。

















去搭山頂纜車的晚上全是霧氣,沒上觀景台,霧已經濃得什麼也看不清。乘坐時感到斜坡的壓力,心想這真是太奇怪的交通工具。

吃食計有:
Day 1
海安咖啡(西多士+鴛鴦)、翠華餐廳(三菇飯)
Day 2
香港大學餐廳(雜菜咖哩+熱奶茶)、義順燉奶、美都餐室(茄蛋三文治+熱紅茶)
Day 3
蘭芳園(菠蘿包+熱奶茶)、海港城大家樂(熱奶茶)、海港城citysuper(咖哩餃)
Day 4
BugerKing(Apple Pie+Fries+熱奶茶)、朗豪坊池記(冬菇麵+熱奶茶)

在海港城大家樂被點餐的服務員搞得非常氣,回想還是餘怒未消,當時只想著不想影響同行朋友的心情就算了。因為非常想吃薯條,第四天就到速食店吃早餐,店員比客人多,大概是因為星期一。喝了太多熱奶茶,還是覺得很好喝。


























(幾百年沒吃的漢堡王)


  














(美都餐室向外看,就是廟街夜市)

很大一部分時間在找書店。書店的價差好大,有些把定價抬得很高,連鎖店一般照定價,也有二手書打到十分低廉。走逛過的書店記得的有:三聯書店、尚書房、人民公社、書得起、庫柏利克、中南、PALACE、DYMOCKS、PageOne、森記、中華。好像還有幾間但忘了名字。在尚書房買了明日風尚,歐陽應霽的雜誌,在書得起買二手書介紹井上理枝作品,在庫柏利克買斑駁日常,在森記買香港短篇小說選(96-97),在中南和DYMOCKS買明信片。大一點的書店如三聯、中華,幾乎是全是經典書與暢銷書,魯迅和張愛玲都可以有一櫃,另一櫃擠著董啟章梁文道西西小思。庫柏利克許多自家書,葉愛蓮鄧小樺李智良,香港插畫家鄒蘊盈的作品自有一區,在IFC裡的PALACE只賣DVD和文具,亦有不少鄒蘊盈周邊商品。人民公社的售價貴得離譜,PageOne幾乎60-70%是原文書,DYMOCKS則100%英文書。在PageOne看上一本"more things like this",想著也許誠品可以買到,結果回來查沒有。

答應要幫朋友找的痠痛軟膏沒找到,帶上的8M也沒有用。以為會晴天的啊這樣也許會喜歡一點。短暫而擁擠吵鬧,某些人的溫情,無止盡的shopping mall…

回到捷運圓山站,覺得馬路好寬闊,車廂明亮,夜晚靜寂。
  

「此地是他鄉」...在香港的那一些-1

 
2010.02.05-02.08
 
…幾乎沒有辦法喜歡這個城市,沒有喘息之處,沒有寬闊之處,沒有靜緩之處…(是我未到過…)當然她自有陰溼,熱辣,幽暗細微以致頭暈目眩…

















電車大概是最喜歡的城景。出了機場搭快線再轉港鐵,出站後便是來往忙碌的大馬路;天氣陰也無所謂,早起頭暈也無所謂,反正趕快認識這個地方就是。坐上電車在密集的樓房間穿梭,司機個個都會開到車頭黏前車尾,近得一伸手就可以搆著。車身包覆廣告,飲料金飾保險信託電視台,應有盡有。


























(好喜歡維他命飲料"power-c"的電車廣告,最好看的綠色車身沒拍到)


黃敏華的〈少言妙音〉,寫著香港無止盡的聲音與母女的神經衰弱與失控,「那夜我再走到囂鬧的旺角,那裡比日間更能容忍噪音的存在,我拿出兩支手槍,站在千萬行人與小販的面前向他們掃射,倒下後竟不是一片寧靜,卻是人們不倦的叫聲笑聲說話聲和吵架聲…」

人。車。樓房。遍山洋紫荊沒看見,剩下公園裡,學校旁,運動場邊的幾株,開出粉紅,紫紅,白色的花。

四天後搭上回來的飛機,完全鬆口氣,想著如果住這裡大概會瘋掉。


























(不想數究竟幾層樓。一抬頭望不見頂,地上沒有影子。)


















(書報攤上的塑膠娃娃)


我只是沒有想到身為一個外來者的感覺會那麼明顯,就算眼耳髮膚沒有差別。
蘭桂坊不過就是白人的夜生活世界,也從沒覺得一個種族的優越感可以那麼明顯。
回家後就又忍不住重看黃碧雲《後殖民誌》。

港鐵坐來坐去,四天裡沒超過十站;電車只在香港半島走,最多是搭雙層巴士。計程車好多,倒一次沒搭過,摩托車也不多見。


























(整排整排的計程車,到處都是。)


天很灰,到香港大學的時候已經快中午。在餐廳點了雜菜咖哩熱奶茶,奶茶很濃十分好喝,我看見出餐的人先挖兩匙煉奶到杯裡再沖熱茶。十一點半人還不很多,那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朋友N看到一些穿著碩士畢業服在學校裡拍照留念猜是碩士畢業,又還有一群穿著西裝套裝看起來大約高中生年紀的孩子出沒。走著走覺得有點像淡江:樹很多,洋紅色的磚牆。

















(香港大學某餐廳,果然還是學校吃最便宜)



























(終於在港大對面看到較矮的房子,單位看起來也比較大。)
130.
舊房子的反覆擦洗,直到充滿了積水的粉塵…

打掃到凌晨兩點終於告一段落,不曉得這樣算不算是一種對舊時舊事的告別,只是很睏了想倒頭便睡,到了舊曆年的年末,一切暫停。一口氣睡上14小時。


131.
一些平衡與失衡的渴求都仍在密密與默默的進行,重新組成別的什麼,即便是冷與疲累,對不得不的事情也該完整對待。被丟棄了不知名的東西,反正已經記不得,就當作什麼也沒發生。

2010年1月24日

霧氣

夜晚有一層薄薄的水,而後來我們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

沒有__了以後,偶爾會想起一些事,驚訝於把細節都記得清楚,併肩看電視某一個大笑的橋段,晾完衣服後的擁抱,一張紙片的字跡。扭攪在一起之後,在記憶裡產生新的維度,不容易摸索,甚至措手不及,某些情緒突如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