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5月29日

偷書賊

我很訝異真的有人偷書,中學生偷偷筆芯就算了還可以理解(但晶會說「宰了他!宰了他!」或「把他折斷!」之類的),畢竟書並不是衣服或杯子有實質效用的-甚至可以說是完全不具功能性-當枕頭又不好睡,餓了也不能吃-那偷書幹嘛?書也不像珠寶雖然沒用但至少有地方典當。有趣的是,偷書者是否視書如同一般商品為「有價物」,而價值其實是在內容?在作者?在絕版?在保存完好?或者僅僅是順手牽羊的習慣/與有價或不無關?

然而今天我確實遇到一名偷書賊。設計節活動第一天,又忙又亂,他來結帳,我將商品消磁,但他走出感應門時仍發出聲響。我出聲留住他,向他道歉,以為是自己的錯誤;但商品在我手中,經過感應門時並無反應,他隨後走來,感應門又大叫。我以一貫處理此類事件的方式說明,代理主管也上前,他掉頭便走;但走得很冷靜,代理主管跟著他,發現他打算把背包中的書悄悄放在書店某角落,便請他去辦公室。

從頭到尾我都有一種「現在是什麼情形」的荒謬感,我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打從心底信任人類的人,但從來也不打算懷疑誰;除了對偷書賊感到很莫名所以之外,對於同事們都司空見慣般也有種恍惚的距離感。似乎是這樣的:共識上,書是商品,偷書是錯的,是罪惡,而有人會偷書,那人即是犯罪,對罪惡不須要理解,要懲處。但問題究竟出在哪?

我希望能以真實解釋真實-或者事實就是這樣,一切都是我多心。但把架構在這個共識上的社會秩序拿開,為什麼書店大費周章防備每一個人,為什麼偷書這種無用之物,為什麼有「擁有」和「偷」的分別,然後為什麼-尤其是在燈光打得極美費盡心思將書陳列的書店-最容易發生?價值的製造者販售的實質標的到底是什麼?偷者想竊取的到底是什麼?買書的人不見得看書-偷書的人呢?他們看嗎?

2008年5月28日

蝌蚪




























2008年5月27日

聽卿說蘋果電腦的店長要離職了,為了環島。我看過他,正好是他來買單車環島練習曲DVD那次。我忍不住把這兩件事聯想起來,他是看了DVD才決定去環島的嗎?為了十天左右的旅程,必須要離職嗎?雖然一點都不關我的事,但對這樣的人還真是好奇啊。畢竟蘋果電腦的店長,又不是很容易的職務。卿說看到他在列準備的衣物清單,不斷更正他T恤只有一件怎麼夠啊之類的,而他說反正到哪都買得到。題外話店長看起來年紀好輕,我還以為旁邊的大叔才是店長。之前也看過單車環島練習曲,大部分的人說那麼薄的輪胎,真去環島會很慘;然後很實際地講了一堆我聽不懂的單車常識。今天看到樓管們和蘋果店長就在大門研究起單車,忽然感到相當有趣--會有人被這樣的低成本沒有特效和大咖的電影打動,然後思索,放棄別人以為很重要的東西,就這麼說,我要去環島!的環島去了。

這樣也是挺棒的一件事噢。

2008年5月26日













總算看完"挪威的森林"而且忍不住偷看了一下手上的版本,二版二十三刷!究竟村上春樹怎麼會賣的這麼好啊。

大三的時候和班導阿賢提過,村上春樹老寫那些「安靜美麗聰敏溫柔」的女孩,真讓人受不了而且世界上根本沒有這種人大概像綾波零那樣只存在幻想裡的機器人才符合這種條件吧;阿賢說但也許是因為這樣小說才型塑出這種角色啊反正生活裡已經夠多呱噪尖銳的女人了。我大笑但我沒說,這不是另一種柔性到令人窒息的霸權嗎。

在那之後我幾乎不碰村上春樹的小說,散文集雜談這類的卻讓我感覺好很多,村上春樹的文筆和觀察都相當相當好,因此不能說是不喜歡他。

"挪威的森林"的後記裡村上提到這是很個人的小說,忽然想到他在"海邊的卡夫卡"裡修理了那些女性主義者,噗的笑出來,他的意思大概是,喂這是我寫的小說啊,我想讓我的角色呈現怎樣的狀態是美是醜還是冰雪聰明或任性不安,你們幹啥管那麼多!我大概也是被罵到的一員吧。

然而撇開理論主義那類東西,我想"挪威的森林"其實是一部關於「關係」的小說(不過村上說這是一部百分之百的戀愛小說),作為小說最有趣的地方也是一種承載各種人們加諸自身經驗的重合閱讀或誤讀。我想提的角色只有一個,就是男主角大學時代的朋友永澤(雖然都忍不住想到小丸子裡的永澤…),永澤是唯一一個要讓自己從所有關係裡頭截斷的那個人,聰明自負,考上了外交官之類的職務會到國外去,被問到女友初美怎麼辦時答「那是她自己的問題。」並直接地說,就算她和別人結婚也無所謂。後來初美果然和別人結婚,但兩年後就自殺了。唯有到初美自殺的時候,永澤才能感到關係斷絕的不可能性;但有趣的是,或者不是?不是因為永澤,而是其他?感到自己曾經深深傷害過某個人,是否也是對自己太過有自信?(我強大至,能傷害你?)

又有一點也很好玩,小林綠說自己想要的任性是那種忽然非常想吃草莓蛋糕,有人氣喘吁吁地幫她買回來時,她會說,我已經不想要了,然後把蛋糕扔到窗外;並且,那人必須完全明白,然後溫柔地說,我懂了,那妳現在想吃什麼呢?看到這裡我的忍耐神經發作,直覺如果遇到這種人肯定把她也丟到窗外去。(給我吃掉!這樣尖叫)

為什麼會覺得任性被理解了,就願意愛著這個人?包覆各種可能性的,對我而言其實只有一種,就是冷漠。冷漠才能做到不對各種任性反駁;而永澤就快要做到這點了,初美的自殺卻讓他感到很悲傷。我才驚覺到,最冷漠的那人其實,是男主角;始終以各種無所謂的姿態等著,看著,直子也好,小林綠也好,玲子姐也好,陌生的不認識的女人也好,可以了就上床,以為自己堅強地等待,才不。才不是。他才是那個最冷漠的,以為自己深深愛著誰的,感受誰,想念誰,然而卻誰都可以讓他擁有短暫的溫暖,墜入愛情的想像。

(其實那男主角就是村上本人吧)


挪威的森林
村上春樹
時報出版

2008年5月24日

那麼這本就是六顆星了。














讀著小說時感到輕快又茫然,好像夢境籠罩,敘事者撿拾的片段,時間完全被排除在外,「宇宙的邊緣也就可視為宇宙的中心」。我無法像譯序者精確地將其系統化,奇妙地卻是,夢是所有人的共同語言;重覆的夢,暗示性的夢,預示性的夢,揭露性的夢,夢與誘惑,夢與愛情,夢與生活。瑪爾塔這位老太太,以及新魯達這個波蘭小鎮,是小說的中心,也是連結一切的細繩;而那些串連起來的片段包括煮食各種蘑姑的方式,尚未被稱為聖女的庫梅爾尼斯,小鎮的四季(來去的人與停留的人),敘事者本身及親朋鄰居,各種死亡途徑,邊境,氣味,悲傷,偷情,發現,不完美…我感到,之後與之前並沒有分別;我感到,原來我們的背離,都是朝同一個方向,以同一種姿勢;我感到,柔軟生活的嚴厲;我感到,夢與醒之間,沒有人敢真正明白並肯定。一切如此,繼續生長,像頭髮,剪斷,仍長,繼續長,繼續呼吸,殘延頭髮主人的記憶。我感到,在故事/神話/與日常之間,奧爾嘉.朵卡萩龐大且溫柔的筆尖,仍然講述未完待續。


收集夢的剪貼簿 Dom dzienny, dom nocny
奧爾嘉.朵卡萩 Olga Tokarczuk
大塊出版

如果可以把傷口分給...














幾乎沒在大銀幕看過日片,不過因為有免費票而去看了”超感應”;查場次時又看到開眼有人轉貼何瑞珠自壹週刊的試片評論,因為她評得很糟,反而讓我有另一種期待,看完覺得,何瑞珠大概是不懂日劇引人發笑的原因吧;總的來說是我覺得很可愛的一部片。而且我最討厭看內心戲了,帶過去真是令我心情愉快。有內心戲就叫作深度嗎?那我大概是相當沒有深度的人吧。我喜歡電影的畫面總是充滿光線,小鎮的炎熱夏天和那又怎麼樣的對話;電影裡確實很多不合理的部分,也有些地方直接不讓觀眾回想就帶了過去畫面告訴觀眾,粗糙得很合適不動腦筋。但有意思的部分是,為什麼自願承擔?將痛苦轉移到自身,別人會因此好一點嗎?

栗山千明沒帶傷疤離開小鎮,看見跌倒的孩子挨母親小小的責罵,回答,沒關係一點小傷而已。哪個人不跌倒留下疤痕呢,讓人承擔的人又不是往後就都一路順暢。承擔者的贖罪心態,自己的母親好不容易答應見面,卻笑著說,為什麼,還追到這裡來呢你這個怪胎,這一切,都是你害的喔。

這麼一來,繼續活著還為了什麼?乾脆就救那些因為連環車禍而受傷的人們,將所有傷口集中給自己,死掉算了吧。很可愛的另一點是,即將著火的翻覆車裡還有母親和嬰兒;兩個男主角拼死拼活爬不起來,而剛剛拯救的人們卻合力趕過來救出了母子。幫助是相互的啊,就很單純的。

結局仍然是完美的日式結局,就算被怨恨也要充滿勇氣的活下去那種總是不放棄;然後三個人還是在小鎮裡,天真,和諧,典型。但我想起的是非常讓我驚豔的”芝加哥”結局,那時我以為芮妮齊薇格就要回去當主婦了,回去那個悲哀的丈夫身邊,一切就和所有事件發生之前一模一樣,但不。凱薩林麗塔瓊斯和她組了雙人女殺手歌舞秀,大受歡迎。看到那結局是最讓我感到尖銳,快樂,而且有一種「總算」的感覺;日劇並不鼓吹女人獨立吧所以幾乎沒有這樣的情節。

題外話是,我超喜歡晾被單的屋頂。


超感應kids
荻島達也
日本

2008年5月20日

夜唱

夜唱
Queenie邀著去夜唱,笑著問幹嘛這麼心血來潮,她講了一些因為等人因為沒帶手機錯失的時間想說不如就幾個人一塊兒去唱歌好了;明明兜不起來的兩件事我說我懂,反正我懂就對了。似乎畢業之後就再也沒有夜唱過,而且原先Queenie說唱一下子結果一唱就唱到四點多,四個人都累壞了Queenie說啊我明天還要上班,彭昱說明天咧,是等一下。大家都笑了。四個人裡,我和彭昱的朋友史是第一次碰面,但聽Queenie和彭昱說好幾次關於史的一些事,總之結論是這個人太有趣(有趣的點之一是Queenie帶給他的曼谷禮物是蕃茄醬而他超開心的,另外還有網咖客人不願付二十元結果兩個彪形大漢伸手相助之類)。大概連續幾天都睡到十一點才稍微覺得有精神了一點,從前唱到清晨六點都還能騎車回家隔天還是上課打工呢。唱完了很快樂身體空空的又無可避免地吸附了煙味,倒在床上幾乎什麼也沒有想,天就漸漸亮了。

惡意
我以為自己對惡意可以視而不見,或者置之不理。卿在旁邊的話,就會一邊笑著一邊低聲對我說,不要理他!這種人不要理他!但卿不在,她去墾丁玩了。我什麼話也沒說,順著那人的意但感到非常的噁心,臉上的表情扭曲並言不由衷地說謝謝。心裡拼命想著,不要理他!這種人不要理他!他不知道自己正在用惡意攻擊無關緊要的人。對,我只是倒霉的無關的人。然後我在休假的時候希望可以重新申請卡片的密碼,打電話詢問得到雙證件和卡片即可的答案;坐了一趟車到了銀行,客服對我說須要印章。我忍不住說我打電話問過了只要雙證件。她說不,一定要有印章才可以。我非常煩燥地說那請你和電話的客服說一聲不要給人錯誤的回答…她說不好意思雖然完全沒有不好意思的感覺,因為錯也不在她。說完我自己感到非常羞愧,我正在用惡意攻擊不相干的人不是嗎,離開的時候眼淚就掉下來;我倒底在幹嘛。我討厭惡意,而我此刻竟然使用了惡意。

信賴
在陌生的站下了車,進了到處都有的速食連鎖店裡點了一杯優惠咖啡,只是想把一本書在陌生的地方看完。非常厚的「收集夢的剪貼簿」,很迷人的小說,波蘭作家Olga Tokarczuk。讓我想到同樣非常喜歡的童偉格,無傷時代裡的小黑和母親。我還不能掌握小說的線索,也還不瞭解宇宙或者星星,不識字卻精於編假髮的老太太,愛人與聖徒;那都沒關係,庫梅爾尼斯在魔鬼誘惑她的時候,她說:「你的全部力量來自懷疑。但願你什麼時候領略過信賴的恩惠。」魔鬼便消失了。我沒有特定信仰著什麼宗教,但是的,我信仰。因此我才能活下去。身旁的陌生人正畫著一些空間的草圖,雨點細細地滴在石板路面,石板就慢慢地被浸透了。

2008年5月18日

書店工作的天花亂墜

母:早班和晚班哪個累?
我:不一樣的累法。
母:怎麼說?
我:早班人少,但會來的客人都是因為閒著沒事。
母:所以?
我:所以有非常多的時間跟你耗。
母:是喔,怎麼會?
我:大概就是要把每本書每本雜誌不管是商業文學藝術種花賞鳥禮俗哲學命理養生繪本刺青衝浪喔都背起來隨便講一段你就可以知道書名作者出版社然後放在哪一區哪個書架第幾排第幾本下個月15號才進貨或者兩個月前退掉了最好連兩廳院售票系統的每一個節目每一支舞碼會有哪些舞者每一個場地第幾排的狀況鋼琴的位置冷氣強不強都瞭若指掌,這樣。
母:......,那晚班呢?
我:算錢,寫報表,算錢,寫報表,算錢,寫報表。
母:喔...。

(今天找了一本書沒找到,被客人說「我想你們是最大的書店結果你們的庫存根本都有問題」,堯大概是被激怒便非常仔細地去找但還是找不到。還曾經有人說「這本是陳○明教授介紹的你們怎麼可能還沒進」親愛的那是物流的問題。不關我或陳○明教授的事。當然我能夠把我喜歡的書或表演節目推薦給人我不知道會有多開心。今天還有人要買人間條件我找了很久發現原來不在我們系統售票,我對她說快去隔壁法雅客,加演場的票可能很快就賣完,她很開心地謝謝而我也是。店員對商品的熟悉度確實很重要,但也請大家多體諒店員一些,像我英文很彆腳找原文書都很頭大。每個人都有擅長或害怕的領域啊。)

(以上是碎嘴)

2008年5月17日

anobii沒有五顆星但我私心要給!













讀伊坂幸太郎的心情很輕鬆。大概就真的是像重力小丑吧,總覺得只要一直笑得很快樂,就沒有什麼能夠讓你摔得粉身碎骨。雖然美貌與才華兼具的少年有一點太日劇(咦反正是日本作家啊),但關係的描述與讓人感到堅定又開朗的角色真的很得我心。最後送走父親,就來乾杯吧,春和泉水,不都是spring嗎。只要迷信著一件事,就當作是幸運符一般的相信著就很棒了啊。五顆星。

重力小丑/伊坂幸太郎/獨步出版













(也是)五顆星。其實無所謂啦,夏宇不是有一首要把愛人的影子醃起來老時下酒的小詩嗎,絲山秋子寫著和學長一根手指頭也沒碰到而竟然喜歡了十二年,不要上床喔也不要結婚喔但死掉之後我會為你主持葬禮然後留下一小塊你的骨頭在身上就感到很溫暖。還有後面那個星星的故事啊,這也是我想過很久的事,此時此刻,你看見的星星說不定早就爆炸,滅亡,因為不知道是幾百億光年前的光芒啊;沒關係。沒關係。因為,就算一切都會結束,明天還是得上班吶。

袋小路之男/絲山秋子/大田出版

2008年5月16日

所有的也許都會照常繼續














兩個角色都很有意思。莫頓處理人對於自己的能力/局限/軟弱,以及和另一人的信任/依賴/關係的建立或破壞這些部分,都清楚仔細地描述;很難說這是精彩或不的故事,也很難特別挑出一段來說明,它看起來像在講諾拉和艾席克的愛情,但不;不完全是。幾乎不是。諾拉看起來只能在照顧別人和精準銳利地寫出愛人失敗的缺陷中選一個,她愛她罹癌的比莉阿姨並且別無選擇地照顧她,她寫她愛人的軟弱並且別無選擇地刺痛他甚至想讓她的愛人閱讀;最惱人是女人總是為了男人而不顯露氣焰。艾席克溫暖和善但總是距離他想望的功成名就很遠很遠,但他沒有對生命的熱切和渴求,他渴求的是諾拉;但不一定,如果他年輕,那個人說不定是芮妮。而他也把自己和芮妮的關係搞砸了。

(而我竟然已經年紀大得能夠讀懂這個故事了。我想著,我懂。而不是,為什麼他們不坦率一點。)

有些事其實無足輕重,或者你早就忘了,還是有人牢牢記著;我打了一通電話給你,沒有出聲而你能夠認出我,這是多美好的開頭;然而後來你沒有認出,就掛了電話(根本沒有什麼。卻叫人開心又叫人難過。)。我試著討你歡心穿了小洋裝又搽了你喜歡的香水,然而你表情冷漠還問我來這裡幹嘛,我當然不期待傷害了你又希望被你理解。但你會給我一個回答嗎?諾拉筆下的艾席克不會因為艾席克把稿子扔了把筆電砸了(表現出難得的狂野)就不見,甚至會發表在廣受歡迎的月刊上(備份資料的重要性)。我沒有要你原諒…我都知道但那只是小說嘛…又不是你往後的真實人生。

莫頓讓我感到作家特有的冷漠又真實是他描述艾席克聽到比莉阿姨過世的哀悼三步驟:天吶真不幸;這關我什麼事;現在有什麼電視節目。諾拉邀請艾席克跳舞因為比莉阿姨過世前希望她能這麼慶祝比莉阿姨的生日(即使她死了),而她對艾席克的說法是和「傾心的人」這麼做,艾席克弄不懂諾拉這樣寫他而自己又是她「傾心的人」?他幾乎不想再想這件事,他知道諾拉在等待他的回答。而接下來要怎麼繼續?復合嗎或者就直接把大提琴帶走?天曉得。


河對岸的窗
布萊恩.莫頓
麥田出版

情節人生














(呃,我不懂為什麼這本是限制級)
(但如果真有18以下的小朋友看懂我相信他她99%是天才級。)
(不過我不想被我媽看到就是了。上次她看到圖森的做愛問我這本書寫什麼,我還解釋得一臉正經。雖然那還真的是一本很悲傷的書...)

我喜歡阿莫多瓦。這是再多人喜歡他也不會改變的,他可以非常俗豔大眾,但他永遠抓得到你心裡脆弱的那根神經。第一部是以A片女星佩蒂的口吻在《月亮》雜誌上寫的專欄,光看到佩蒂對《月亮》的總編說「我好喜歡你們那本雜誌呢」然後總編說「怎麼可能,我們的創刊號都還沒發行哩?」佩蒂說「無所謂啦!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我都是早早就喜歡上了」我就笑翻了。當然,以一個A片女星來談論她的生活,大部分是肉體和性慾的(我總覺得阿莫多瓦看到有人這樣描述會笑到暈過去),而且一點也不私密;但佩蒂也太見多識廣了吧包括馬上聽出車上播放的音樂,被強暴時覺得自己像《索多瑪120天》的女祭司,在漁貨市場覺得是《銀翼殺手》的場景,還讀過王爾德的小說...,根本就只是阿莫多瓦自己想當A片女星吧。第二部是一些短篇的綜合,阿莫多瓦根本是不管體材和形式的人,有一種想到什麼寫什麼的天馬行空,而且還欲罷不能,每一個角落都有新故事/包括他自己想留下寇特自殺的剪報,但卻完全消失到所有人都找不到那份報紙標題;第三部是國際級大導演的忠告,你有比較知道人生怎麼過了嗎?你有才華嗎?怎麼面對孤獨呢?你成名之後出席別人的首映會該怎麼做哩,別擔心國際級大導演都給你很實用的建議。

裡頭我很喜歡的兩個小短篇是〈我的痛苦,難以言喻〉就是講他找不到寇特自殺的剪報的那篇,和〈那年聖誕節在太陽廣場旁的亞雷納街角〉是說他的《顫抖的慾望》拍攝時在那個街角要拍一個車水馬龍人擠人的鏡頭,請了一百個臨演,而有個老先生佇立在火腿店門口似乎在等人並努力張望人群,就算助導請他離開,他也堅持不走。阿莫多瓦寫著:

「我猜他大概不想承認那是在拍片,就像他拒絕相信沒有人會來赴約一樣。」

「我們始終未在鏡頭裡看清楚他這個人,他也不想讓自己在鏡頭裡顯影。」


宛如A片的現實人生
貝德羅.阿莫多瓦
圓神出版

反正是小說嘛













有時候我也很納悶為什麼精神疾病患者是這麼普遍的題材(還是說其實也沒有很普遍?)。和《瘋狂數量理論》超乎尋常(人可以想像的範圍)的角色們比較起來,絲山秋子的《逃亡大胡鬧》完全採用年輕的/幼稚又天真的主角的心理狀態描述,得到的認同感和可讀性也稍微高了些,甚至會有「我平常也這樣耶,那我該不會是有憂鬱症」的念頭跑出來。被幻覺和幻聽困擾的躁鬱症患者小花/打死不願承認自己是名古屋人的名古屋包,總覺得再待在精神病院總有一天會成為真正的廢物(姑且不論精神病患和所謂真正廢物的差別),於是神經兮兮的大逃亡就展開了。說是逃亡,其實是日本觀光旅行吧,其實一點也不想要和平常人一樣繼續下去,光想著「在地球上不就等於被關在地球上了嗎」都感到非常厭倦與生氣。

這幾天的心情非常非常不好,騎車在坑坑巴巴的路上想罵髒話,被超車會忽然暴怒;在店裡想把收銀鍵盤拿起來砸爛,把問問題的客人趕跑,借一句林的話「你們不認識字嗎」(當然是小聲背地裡說的)喔對不起,這都是我不太愛開口問路寧願自己看地圖和奇怪指標的原因。

原來是生理期,我想說我平常的忍耐程度再低也不致於這樣。(彷彿一切罪過都可以推給生理期的錯)(容忍度低對我而言原來也是罪過)但那真的是因為生理期嗎,路線某種程度上來說不也是一種籠子嗎,究竟可以逃到哪裡去呢。我的意思是,每天上班下班的慣常經過的路,起初還愉快地分辨路段與行道樹(甚至為此買了行道樹圖鑑至今只多認出了小葉欖仁),店家與公車;一個月後只在乎時速表,油量表,時間,來不來得及吃早餐…可以逃到哪裡去呢,因為忍受不了自己竟然平凡庸俗的不得了,要面對那個愚蠢的自己嗎,可以面對那個暴躁到快要滿出來的自己嗎,沒有理由要別人陪你啊然後一聲謝謝也沒有,可以的話我也想留下一點做紀念的什麼,可是還是回去吧。

回到那個地方,然後就夠了。

「已經是盡頭了。」

「只能往回走了。」


逃亡大胡鬧
絲山秋子
大田出版

2008年5月13日

就真的是閒聊

參加聚會,主要是因為文學班的老師陳建志又有空吃飯了(他是身材保養得宜的愛吃鬼),而且剛去一趟曼谷回來。班上成員很有趣,老中青備齊(最年輕的是我,最長的M也不過是我爸那年紀),幾乎當過(或正在當)老師(國小國中大學畫畫書法插花都有);只有我和M除外。M是非常細心體貼的人,聚會都是他一一電話通知邀約的,找場地訂位也是他一手包辦;我一向害怕和眾多不熟的人相處(單獨就還好),想不到中生代搞笑起來可比年輕人厲害多了。在餐廳裡,碰巧某畢業班正舉行謝師宴,學生們嚷嚷著灌酒,非常歡樂;但我們這桌完全聽不見彼此說什麼,前後移了三次座位。由於大家都是有社會經歷的人又大部分是老師,話題非常的生活化但又準確地擊中事物的核心,例如國小國中老師如何打聽誰愛誰的消息如何威脅學生還有交換日記寫得可以去投稿偶像劇之類(老師偷看喔),哪裡的餐廳如何好吃芋頭排骨如何入味餐費又如何便宜,遠房親戚是詐騙集團因此家裡有錢到給小孩玩鈔票,奧修心理治療放鬆營大哭大笑跳舞兩天人果然都鬆掉了,女兒在床下藏了一百本漫畫,迷糊單純的同事九點上班十點半才到寫悔過書還寫錯字還被詐騙集團騙了七萬元哭著說要自殺,上英文課時不再糾正同學的文法因為都大學了已經來不及,報告時有人跳國標有人玩錢仙一整個很專業,諸如此類。

最好笑的是,國小老師瑩說有五六年級小女生在交換日記裡寫著「我好愛他他多看一眼別的女生我都會心痛」,陳建志說,哇,早熟成這樣,偶像劇看太多了吧,然後咩說,「人生還很漫長啊」。

移到外頭繼續聊了一陣,謝師宴的班級散了,孩子紛紛出來,咩說,我要去問他們是哪個學校什麼系,非常歐巴桑的衝勁。孩子們打算大合照,咩便上前幫忙,依蓓也上前說不如人手一機吧,拍完後還說「我可以跟你們合照嗎」(還偷偷回了座位被孩子們起鬨說不是要一起照嗎)根本就是拍照狂,陳建志說我覺得妳對拍照的熱誠和我對食物的熱誠差不多…真的,因為大部分的食物是他吃的…咩說,老師你還願意和我們這樣的平凡人吃飯,陳建志就說你不要糗我啦這樣很好很放鬆啊。最後他要走的時候就說你們繼續聊喔我先走,咩就說是我們在陪你耶。

另外廣告一下,下週的壹週刊會有陳建志寫的曼谷遊記。

holiday

晶,妳畫畫給我好不好。屁股人也好馬來貘也好,妳高興亂畫都可以,無所謂。我想要看到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不要讓我想太多。我最近狀況好差喔,每天都覺得想吐,吃多吃少都想吐但又吐不出來,就只有喉嚨和食道在呻吟,胃也不痛,我不知道為什麼。車子壞了,加滿的油漏了一整個晚上,真是造孽。車行的大叔說車架都鏽了,避震器上方那段斷掉,避震器剌入油箱,所以油箱破掉。其實我什麼都看不懂,大叔說三千五晚上七點半左右會好。好吧我又能怎麼辦呢,十四年的舊車姐都說我拜託你換一台新的好嗎,我說我也想呀但是一想到要挑車還要重考駕照就懶惰下來。每次和林搭班的時候都會算錯錢,相互嘲笑鬼遮眼之後忍不住覺得很煩很煩,我不是真的不願意去做瑣事我盡我最大的耐心了但為什麼什麼事都讓我分心又叫我沮喪。欣說總是得有人去做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正在做了嗎,而欣已經離開了。剛剛看完瘋狂數量理論開始討厭威爾塞爾夫反正他真是夠聰明夠諷剌的了,最好我們都是神經病好了然後來印證一下如何計算我們如何影響心智健全人類的商數。夏天要到了一直感到乾。可以更突兀地穿一件紅色的厚大衣嗎,晶,我一直想問妳刺青痛不痛但又覺得這問題好蠢。車行大叔打電話來說車子修好了我說好快。然後我得去領錢,領錢的路上又看到四葉酢漿草,不,竟然是五葉,莫名奇妙覺得有趣而且好擠,瘋子會吸引怪人吧我們這些同類,連植物都神經兮兮。晶,我們曬著太陽散步到摩斯點餐,陽光真好。

無法神色自若的撒謊是我們虛弱的部分

這是我姐近期的名言(後半句是我加的啦。)

2008年5月12日

愛與寂寞這些死不了的命題啊...











照片來源:外表坊時驗團

《收信快樂》讓我想了一些事,的確,它激情到我已經覺得over,不如我預料的細膩;放進太多冷飯熱炒的元素,墮胎啦,離婚啦,瘋狂酗酒的藝術家啦,成為第三者之類的,總之太多了,感覺煩。但也要提一下只由二人對話來構築並且故事脈絡還滿流暢的,某些舞台的魔力仍然讓人感到溫暖,比方說二人就坐在那張長長的翹翹板上,伸開雙手旋轉那幕,我蠻喜歡。旋轉的翹翹板的意涵是時間吧,相反方向坐在兩端旋轉的二人是同時前進的,那時的對白是「我要結婚了」「我要退伍了」「我在開羅,愛死這裡了」「我考上律師」這一類停不下來的人生瞬間;後來相同方向坐在兩端旋轉的二人,則是男人前進,女人退後,男人得到他要的了嗎那些成功,而女人卻在療養院。二人後來的愛情發展其實是最讓我意外的地方,總覺得處理得不夠,幹嘛愛得死去活來;而且男人的太太乳房還長了腫瘤,哎,整個就是太滿了。我一直想知道的是簡介上陳淑芬說,我們為什麼可以通信這麼久,因為我們都很寂寞;這句話的解答是什麼?李政國沒有回答,他只是繼續寫他當兵的事,並且「這是第十八封會被退回來的信…還好,它們一封都沒少」所以寂寞的解答是虛無嗎,陳淑芬說得沒錯,我無法參與你當兵的事,你不知道我的個展怎樣。我們只是在寫各自的事。如果陳淑芬沒有回了那封「我在台北,打這支電話給我…」就不會有後續;而陳淑芬寫這封信,是因為她看到李政國一直寫一直寫寫了三十二封信?或者她要說的其實是,沒錯,我們都很寂寞,所以我們如此須要彼此?

因此,寫信不夠,我們須要體溫,須要愛撫。但不能,陳淑芬說我們都老了。

我頭髮亂七八糟,我又胖又醜。

(因此這才是我不能見你的原因?)
(你太太呢還有你兒子)

陳淑芬竟然就死了。或者是,我寧願她就不聞不問過得好一點,還是說,不如此劇情無法有交待不如此就沒有結局,而舞台劇的結局總是要清楚明白一點的才好…

陳淑芬說,我不會和我不喜歡的人上床。忽然想到成英姝的公主徹夜未眠裡,有一篇the piano,女孩們問鋼師說,你會不會和不愛的女孩子上床。會。他說。「真是的,什麼都不懂卻要裝作世故的大人樣子。」這讓我笑了很久。只是為什麼忽然想起又覺得好笑,我也不知道。


電子報











迎光Green Life系列(迷你蕃茄)

文具館的同事都相當具有銷售的熱誠,太多文具明明就昂貴的嚇人比方一本筆記要價二千四(真皮的喔),或者一支七百五的動力筆(我還以為是搖一搖就有水的那種?)但(大部分的時候)她們都能精確地說出這東西之所以昂貴的價值,講得這東西神奇好用非買不可,據說是要常看自己家書店的網頁介紹;所以電子報很重要。我非常依賴電子報提供大部分的資訊(live啦,某某的新專輯,新書報,雜誌,特價,副刊,旅行,科幻…)但訂太多了,有時候標題不吸引我就懶得點開(信箱裡還有一千四百多封未讀的信),所以這時候就深深體會到下標的重要性!電子報不是報紙,沒辦法還稍微瞄到一眼,不開就是不開,資訊就被往後推擠;我發現自己會開的標題是這樣的(節錄最近點開的幾個電子報標題如下)

「如果這是最後一次機會,我們會留下什麼給這個世界?」-誠品外文報(The Last Lecture)

「我們不自覺地向彼此索求靠近,卻以更快的速度背離而去。」-博客來書籍館(河對岸的窗)

「為了呵護妳,我哪怕親手毀了我的愛,毀了這世界」-誠品數位閱讀(巴黎野玫瑰)

「閃閃閃閃的四月物語.春季巡迴」-IM-NO獨立音樂(閃閃閃閃是一個樂團)

「不開心的人,請入列。」-博客來售票網(聞天祥談喜劇)


但我覺得誠品的電子報很詭異,時常標題不是電子報的主要內容,只是其中一小部分,資訊太雜亂。博客來的電子報就相當…具銷售力,主打書就留一整個篇幅去介紹,內容啦圖片啦編輯推薦和試閱部分都一應俱全。不過博客來沒有店面,網路銷售是主力,當然要在這裡下功夫。另外也申請了一些出版社會員,比方大塊和印刻以及書虫,電子報大概只有「優惠」或我特愛的作家這類可以讓我去打開了…然後又想到,標題是要用一行字快速又準確地抓住讀者的眼睛這件事,字要用得簡練並一擊中的;很早之前忘了是誰寫過的,「我愛你,但這不關你的事」是某一陣子一直覺得超具說服力的句子。

(說到這個,又好想講書名這件事。)(然後又很想講簡介為什麼會讓人誤入歧途…)(其實一切都只是因為那個文具館在賣的小盆栽好可愛噢!)

2008年5月10日

我姐















我姐一直是很奇妙的人(對我來說啦),某次我拖她去北美館看展,她沿途走得很快,事後向我抱怨:這麼無聊!我說,妳說得沒錯。不過我已經忘記那次到底是什麼展了。她會成天泡在拍賣上問我,這件好看嗎?由於我給的回答幾乎只有一個字「不」或「醜」,她後來就直接問,妳不要說好不好看,妳回答我哪個顏色好就可以了。於是我的回答字數就增加成「都很醜」或「黑的還可以」或「我不要回答妳了啦妳好煩」這樣。我坐在沙發上看書,她趕我去洗澡;我回答第兩千遍「好馬上去」之後,她就冷冷地說,「說謊是有罪的。」(我大笑說妳真是太有幽默感了)我對著鏡子揉眼睛一邊說怎麼辦眼睛愈來愈小了,她說「是本來就很小,所以沒有『愈來愈』這回事。」這是我親愛的姐姐。


pic:立本綸子的明信片作品

(有沒有像我姐大眼睛扁鼻子)(好啦我姐比較漂亮)
(姐:那當然)

2008年5月9日

死亡的預感















因為是死神嘛,所以對於死亡這件事,其實應該是十分厭煩的-如同所有人對待自己的工作那種認真又厭煩。由於將這個故事當成普通的故事閱讀,伊坂幸太郎竟然銳利又精準地把一些通俗小說的煽情情節通過不帶情感的死神簡單又直接地交待,如此一來,身為人類的自己果然嘩啦啦地掉淚了;不過,就是這麼樣死亡前一個星期的時間,死神必須接近目標人類進行了解和確認,要「放行」呢,還是「認可」?某一些人類世界的東西真教人難以理解,而死神們都待在唱片行,天使們則集中在圖書館-哈,這還是身為人類的作者的想像啊。

不過真是挺精彩的。伊坂通過死神的觀察,說出了「人類最美妙的產物是音樂」以及「人們時常將事情搞得一塌糊塗相互指責」之類的話,還有相當多讓人會心一笑的小細節;而最妙的是根本沒有在看推理小說的感覺。推理小說好看的地方不就是佈局和人性嗎,但有部分會把佈局弄得過度複雜,有點變成演算法…死神的精確度,倒是跳出人類的觀點,以一種清爽冷靜和局外人的身分擄獲眾多讀者的心吧。

另外一提的是金城武,雖然沒有看過電影,但看完小說之後覺得這真是合適他的角色;金城武給我一種不帶感情的冷靜天真感,而那也是我以前完全沒有辦法喜歡他的原因。

(看完之後總覺得,是不是最近認識的陌生人,都有可能是死神啊!)


死神的精確度
伊坂幸太郎
獨步出版

不成功的融合,成功的表演










Christian Lacroix做出了華美的衣服鞋子項鍊配件,David Dubois和Christian Rizzo則是愉快地重組;看完展覽後反覆看了好幾遍簡介,但沒能得到解答(我習慣先看完再看介紹單,好像有印證做用那種)。我必須承認這次展出非常非常吸引我,大量的人體模特兒以各種姿態或坐或臥或手提安全帽(裡頭還藏了珍珠項鍊)塑膠袋(裝有假盆栽),有面向牆壁角落的,也有在衣櫃前的,還有戴著耳機的。而這些人體模特兒全身被緊密包覆-從頭到腳,沒有面目,沒有露出任何一點模特兒的材質,長髮覆臉要不就戴著面具,所有人必定戴手套,穿絲襪-即使觀者的角度幾乎看不到-而這剛好是我的問題-簡介的「反常.返常」所指涉的時尚與日常,工業產品與藝術,實質上並沒有真正的融合-也就是,會有人穿著帳篷去買水果嗎?將全身包覆得密不透風穿掛了一大串的手環,帶著面具走在路上?有趣的是,我想起黃碧雲說她在劇場聽說一位盲觀眾,因為看不到字幕,散場後在摸了舞台上的紗,「只有他和我知道,紗的柔軟」;因此我悄悄地摸了其中一件衣料,是一件好看的經典格紋大衣和紗料黑色篷裙。

到了一個房間,有1976耳機裡的新浪潮封面那顆舞台燈,緩緩旋轉(時尚真讓人頭暈);戴著犀牛面具的模特兒雙手叉在髮際顯得很性感,我忍不住想知道她是不是也戴手套(燈太暗了看不到),又偷偷伸手去摸-剛摸到,呀沒有,工讀生的聲音就大聲地響起小姐請勿觸摸展品-好我說,心裡覺得很好笑。那是整個展出裡唯一沒有戴手套的模特兒呀,我只是想確認這件事。

後來看了簡介,不確定展出者要表達的真的是日常生活這件事嗎,精細又華麗,緊密到讓人窒息(究竟如何日常生活?),各種造作的姿態-但絕對是有趣的。簡介提到一點-服裝的戲劇質地及其繁複華麗。差不多是這樣形容。完全的表演。我記得自己還特地看了耳機的廠牌,但一離開就忘光了。


展到6/15,還蠻有意思的,假人們的伸展台。當代館-反常

2008年5月8日

人們















(好喜歡她的手)

Tommy Hilfiger不知道為什麼印象裡就一直停留在高中時代的襪子,好像大家都得穿那個有藍白紅小長標圖案的襪子,成為制服的一部分。所以在報上看到Carla Bruni擁著這個袋子時還稍微地吃了一驚。但她很美不是嗎。

不知道社會學可以從哪些層面去解讀人際和互動這件事;因為和Queenie十分要好而認識彭昱然後再因為彭昱而認識桃,然後發現啊呀桃也是某國中也是某高中之後也在書店工作,恐怖的巧合(!)。桃有一種敏感又閉鎖的特質,像蚌一樣柔軟羞怯,對某些事物完全排拒,也因此相當善感;事實上我幾乎沒愈過比她更有著隨時要縮回自己世界的預感的人,有些時間便陷入了或許是想了解對方的沉默。哎自己不過是游移不定的人,沒辦法有著真正熱血並肯定的敘述,用主題式的話題製造一些美好的幻覺。

但那都無所謂呀,雖然我有一種被觀察的感覺加上其實這次煙味真的太重了點,Queenie帶了一張有著木頭香味的粗海報紙、一幅迷你掛畫、切割的風景明信片以及奇妙的泰文小書給我,講述了林林總總在曼谷的刺激驚險;菩提葉茶仍然溫潤順口;和桃說起工作的事,比方說如果有人買了自己私心偏好的書就忍不住在心裡說讚有眼光啊之類的,桃說對啊她也這樣想過...

不過這一切和Carla Bruni沒有什麼關係,只是說人啊好像都用盡了力氣接近美,而大概是卡爾拉格斐說的,誰叫有人天生就迷人…

(好,時尚是瞬間驚豔和絕對不平等。)

(然後就想到時尚大帝出DVD了好想看喔)

2008年5月6日

有太多...














下班的時候同事親切地說,有沒有帶傘,雨這麼大會溼得很慘耶。我說忘在車廂裡了,反正一下子,衝出去應該還好。結果果然很慘,不過從天母騎車回家,不可能不溼吧。早上六點出門時還慶幸天氣不壞,工作近十二個小時下班時順口問晚班同事外頭下雨嗎,才知道下得兇。每天單趟騎車三十多分鐘的路程,和其他車輛保持距離,就是完整的自己的世界。下雨的時候這種感覺尤其強烈,大概是每個人都被雨衣和安全帽包覆,在路上好像在海裡,明顯地(和他人)阻絕。雨水不斷滴進我的脖子和鞋子,好冷。我幻想著路邊一大潭的積水會不會有青蛙或鴨子,悠哉玩水之類。愈騎愈快,有一種衝浪的錯覺(根本沒衝浪過)。接近家的時候,整個人的狀態已經恍惚了…

但很奇怪的是,如果是人們在同一車廂裡,下雨竟然會讓人有命運共同體的感覺。如此一來我還是偏好晴天啊,像是光線灑在對面那人的肩頭,或者就落在打了蠟的車廂地板上光亮亮,有著那種無從接近的,親密的疏離。



(圖說:太愛拍街景,尤其在捷運上,高度剛好。)

2008年5月4日

生活











和F一起寫英文作業,這次的題目是"Life"。我抱怨這題目好難,每次說好好好我要寫我明天給你,結果都食言。F說你不要想太多拜託,這是練習寫作業又不是寫作文。可是沒辦法啊,倒底要怎麼說才好呢,實在很難描述,生活這樣一件細瑣又龐大,每天每天每天,上班的日子和不上班的日子,我在意的事,我忘記的事;哎我真的是想太多了。而且每次都抓不到重點。真慘。

又莫名奇妙買了一些CD,其實也沒有非常喜歡蘇打綠,就預購了演唱會專輯,加贈愛人動物Demo(但青峰的塗鴉我很喜歡);盧廣仲的一百種生活523才發行;布蘭妲威勒的冷季只是為了the weather i'm in這首歌,後來發現艾莉有傳給我另二首,早知道就和她要嘛;最奇怪的是roly poly rag bear,因為封面很可愛加上試聽覺得很歡樂,買回來發現有非常可愛的熊頭塗鴉耶,那就放著增值好了。











亂七八糟買的還有一堆書,吉田修一的"最後的兒子",怎麼會好看成這樣,我放下手邊的瘋狂數量理論、戀人版中英辭典、逃亡大胡鬧和我的小村如此多情,把它先看完;吉田修一的小說有沒有人要改拍成日劇啊,太鞭辟入裡了實在是。但又很輕。

然後因為花了亂七八糟的錢的緣故,慌張地想說有沒有賺一點小錢的辦法,便找了證券工作的朋友。然後聽他說了很多相關的投資方式,雖然聽得懂(畢竟我也是商科畢業)但還是很懶得想(我只想著我把本金給你,幫我生一點投報利回來就可以了這樣)。他說"賺錢很簡單就無憂無慮賺了錢之後很輕鬆的早上看看盤下午和朋友吃飯把妹看棒球之類",原來這是他想要的生活。還是這是大部分人想要的生活?

然後在他嘰哩咕嚕講電話的時候,我又看見了,四葉酢漿草。



(如果以上要用英文寫的話…)

2008年5月3日

而她,寫演生病死,












二○○四年黃碧雲出版《沉默。暗啞。微小。》,二○○四年八月它擺在書店架上。我看了。從此無法離開。

處在某種脆弱情緒的時候,就十分容易被一些晦暗不明的事物吸引。黃碧雲寫她姐喉癌,在喉嚨切了一個小洞,還是忍不住把煙放進小洞裡--很性感。她說。她姐和一男人,拖拖欠欠,沒了性也沒了愛,一人睡房另一人就睡客廳,男人還交房租給她。沒什麼不好。當時便是被這樣近乎絕望但又好笑得可愛的情節,從一種傷害拖曳到另一種,竟然就釋懷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只能模倣。重覆她所寫的。重覆她所讀的。比迷戀更加迷戀,比耽溺更加耽溺;以為如此,可以接近。「只是接近,並不等於。」(而我。我也未曾要求等於。)(而比期待更沒有期待一點。)「原來我是,天生的失望者。」她說。我以為我像她。我以為可以接近她,比如接近死亡,比如接近愛。

只是近入了黑暗房間而成為同謀者,像被下了咒。一旦你,越過某些,回頭便發現,只能如此。

從此便是,世故的人了。

黃碧雲舞的時候我想學舞。黃碧雲演的時候我想學戲。她經歷她的,而我可以嗎。我從二○○四年《沉默。暗啞。微小。》一路愛回她,買齊了她在台灣出版的所有書種。邊讀邊哭,邊讀邊吐。一路到了二○○八年,她什麼新書都沒出,憑著黃迷的網站剪貼她所有明報或其他報上的剪報,知道她還是同一個姿態-知道她還在寫。覺得安心。

她說,「寫作本身就不是很社交的行為,寫作不是與讀者閒扯。」「那種獨白的狀態,我想是可以接近的」「很多人將死亡想像成很羅曼蒂克的表演。我現在比較接近,精細。」

其後我在好讀看見她寫佩索亞。因為佩索亞而去了一趟里斯本,仍然是,故事與故事;她寫,「原來我愛我的極致便是虛無。」「一直跌還跌不到底,原來這便是虛無。」我就明白了,虛無原來不是空空的一件事,是一種接近。接近,卻又不是。

於是她

「我嘗試不是我,我言語跳脫,時而寂靜時而火烈。」

「當我不寫的時候,我忘記。」

2008年5月1日

藥物及其他

大概是藥吧我一向討厭吃藥,但感冒的虛弱與乏力和藥物的昏沉不也很類似嗎,乖乖把藥吃完然後等著鼻水停止,咳嗽停止,喉嚨痛停止,懶散停止(似乎沒感冒也一樣懶散);從前對藥的排拒可以激烈又尖銳而現在都說有我有看醫生有我有吃藥有我快好了。平凡人平凡事物。對頂尖這類字眼的幻覺可以支撐多久,超越啦,卓越啦,究竟是什麼意思。理解會讓我變得比較溫柔或殘忍嗎?

和朋友聊到被浸在油漆裡的小貓以及被澆淋汽油點火的狗。被剝光衣服的國中女生。其實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來了我一直在找一些適當的描述,怎麼說,怎麼說才好;有人說平時打死蟑螂蚊子那些就不是生命嗎,但是但是,那是惡意的問題嗎?那是單親的問題嗎?那是沒有玩具的問題嗎?那是傷害的問題嗎?

人類何其脆弱一張紙都能傷著。

你要很強很強,會有多強。你說好的,或壞的,那是什麼。可以是一頓早餐嗎?一場生病?你活在一個人類架構出來的世界,有道路,有醫院,有圍牆和便利商店。你要有多強就有多強。能夠生存在人類社會的非人類物種,便僅能以「被保護者」的姿態留下,動物園,野生動物保護區,或者寵物,或者食物。

再想下去就掉落一種迴圈了。又不可能與世界完全脫勾。但我好希望知道怎麼辦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