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30日

















把《老海人》放在書店待購的架上已經很久很久了…。書剛到店裡的時候讀了幾頁,覺得喜歡,又只進一本,就夾上寫了名字的紙條放待購區;一擱大概超過半年多,考完試本來是想去馬祖,但朋友問,要不要去蘭嶼?就快樂的加入了,回來兩個多星期,才把書買回來。邊看邊神遊,用短短幾天的裝滿海水顏色的眼睛,想像當時停在灘上的拼板舟出海的樣子。夏曼.藍波安的書寫有特殊的厚度,可能用他的說法是「肉質」吧,海人們對海流、海域的熟悉,魚群的靈魂與族人的性情等等等等;等待合適的魚出現、用手製的魚槍刺穿,感謝神靈的賜予…種種細節的描述,是的,美麗的海的故事,也是各種孤獨與安慰的故事。然後,有好幾次,讀到那些看似平靜的醉酒的詛咒,可以潛入深水裡但耳膜受不了快艇的馬達聲,不要自己的孩子成為欺負自己族人的幫凶,年輕時在台灣拼命搬重物導致老年成海馬樣的脊椎,在洞穴中潛伏,隻身捕章魚為生的老海人…「抹去臉上的海水」。在海裡,海人們的「冰箱」,從容,果斷,經年累月觀察而習得潮汐的知識,魚的情感,在魚線兩端相互的搏鬥,稱呼對方為「我靈魂的摯友」…捕捉到巨大的藍鰭鯵,浪人鯵,泰利鯵…輝煌戰果的展示,是得以讓自己在部落裡保持自尊的方式。

那些書裡的人們被描繪的樣貌:安洛米恩的瘦削遺世、達卡安胖壯認真、洛馬比克半殘孤獨,都在海洋裡得到包容與展示;在陸上是神經病、零分先生、醉鬼,卻摸熟了礁岩,訓練肺與肌肉,潛水射魚,明白海的情緒。夏曼.藍波安用非常婉轉的方式說,「我的經驗解釋是,這是人類與自然環境的親疏關係;愈接近自然環境生活的人稱之『野蠻』(跟生態環境情感濃厚)愈遠離自然環境生活的人稱之『文明』(用自然科學解釋生態,沒有情感)」,「我無法精確的選擇,無法判斷何者是正確,何者是錯誤。」我不由得有點傷心的想著,書裡許多對話是達悟人的語言,加上括號的中文才是自己能讀懂的,而洛馬比克到台灣讀書的願望並沒有實現,父親也看不懂漢字。現時蘭嶼已經沒有看不懂漢字的年輕人了吧,我們去爬大天池時嚮導總是開著民宿老闆娘女兒的玩笑,說她的母語說得不好,又在拉著大家的手或腳幫忙時略過她,說妳不是蘭嶼人嗎;我想蘭嶼人其實對自己生存的島嶼是相當驕傲的,因此當漢人來到島嶼,佔去水芋田而認為「這是國家的地」洛馬比克的父親的憤怒與厭惡,就算那已是多麼久遠的事和我多麼無關都忍不住感到愧疚…而當他寫到「舒馬洛的媽媽嫁到朗島後,偶爾在飛魚季節到漁人部落探望父母親」,朗島迷濛的陽光就又浮現了。我又想起民宿老闆娘說飛魚季節不可捕捉其他魚類,在書裡解釋是達悟人與海共存的信仰。

雖然我一向是懼怕海的,從來只敢遠遠看著。

「安洛米恩跟我說,順著海流游,看看深淵的水底,讓自己的心情像嬰兒那樣的純潔,海洋無數的靈魂就不會傷害你的。」

「人的死期已在天上仙女的記事簿裡了,所以潛水的男人要觀察海洋的脾氣,而不是自己粗超的英雄展現。」

「Yapiya o kawawa na ya. (海浪的情緒今天好嗎?)」
「Yato maci pananavak sawon am. (中間的情緒啦!)」


老海人
夏曼.藍波安
印刻

鰺科魚類資料
http://fishdb.sinica.edu.tw/chi/fishlist2.php?page=2&T3=%E9%B0%BA&T2=&T1=&R1=keyword&D1=&pz=20&dere=&orderby=family_i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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