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經常回想起書店的細節一樣,我知道不久之後自己也會開始記憶起現在生活的細節。早晨辦公室外的走廊,一束光線落在壁鐘下方,落地玻璃可以看見國父紀念館的群樹,九樓下的模型一樣的忠考東路上疾馳的車。
打開電腦,沖即溶咖啡…日復一日,編寫報表,辦理活動執行活動,聯絡討論,信件回覆信件發送…午餐時間當大部分的人離開,聚集在走廊用餐,我還未感到餓,仍在電腦前望著發亮的天空。人們陸回座的時刻才起身,張羅餐食。有時一個人佔據一張四人桌,有時在國父紀念館的長椅上。鴿子和麻雀三三兩兩,陪著我,在我周圍打轉。
書店早班的晨光從座位區的窗玻璃照進,然而沉睡的書們仍在大部分的黑暗裡作夢。不能不輕柔的呼吸。一段溫柔時光。
下午四點,下午五點…落日時分,眼睛只消盯幾秒太陽,重新落回螢幕的視線就會產生紅色光點。一片燦爛。通常是點心支撐著我渡過下午時間,我害怕黃昏。害怕人與車的黃昏,廣場或河邊的黃昏。只有旅途裡的或某次面對山裡的黃昏可以感覺平靜。離開黃昏進入夜晚,暫時與世界隔了一段距離,便暫時有了安慰。
而書店晚班的時候,騎車在空曠的馬路上,途經一個又一個路燈,一個又一個紅綠燈,想把一日的疲倦或隱藏的情緒都丟在路上,以便重新整理下一個夜晚。
佩索亞在惶然錄裡的驚呼:「是懷舊症!」…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懷舊。在萬事萬物的消逝之前就一再複習消逝,在存有的時序裡錯置想像;然而那些逐漸轉變的…拆離的櫃子、會議室玻璃隔版、甚至大門口栽植的竹林…漸漸漸漸,紙箱的堆積與存放,漸漸漸漸,陽光終究會落在一個廢墟上。而那時我還能返回,指認壁鐘的位置嗎?
打開電腦,沖即溶咖啡…而抵達時,我將也是如此為辦公室的一日做為開場吧。
4 則留言:
這篇很有FU 漸漸漸漸阿
不免也想到大多數時候其實是忘記的啊:p
我書不上來,但這篇讀起來感覺不同我認識妳以來。
嗯,前大半是寫在筆記本裡…後來發現光束的位置在壁鐘上方…
(或者大部分時候都只能記下破碎的東西,不過這次似乎想整理什麼…之類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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