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1月28日

Pierrot Le Fou

















第一部高達是看《狂人皮埃洛》(法語發音比較接近皮耶侯),因為是在《時光灰燼》之後接著看,安哲羅普洛斯和記憶中《永遠的一天》那種細膩動人總體來說相去甚遠而讓我有點疑惑,於是看高達電影(對我來說)嶄新的觀影經驗馬上就把我迷住了。

主角名字是費迪南,但瑪莉安總是大叫:Pierrot!故事情節發展到後來和通俗小說一樣很簡單甚至沒什麼好說,但古怪、莫名奇妙、悲傷又愉快的章節在其中大量交疊;極度有趣,迷人,討喜。兩人在深夜的離開的車裡,Pierrot說瑪莉安你從來不談你自己,瑪莉安便扭開了收音機。廣播說著115名游擊隊死亡,瑪莉安說多可怕,可怕的是115人死亡,他們對我來說卻什麼也不是。…早上醒來瑪莉安唱著歌把早餐端給Pierrot,之後展開(非常好笑的)逃亡,矇騙加油站到放火燒車(你知道後車廂有什麼嗎?有你找了很久的裝了一千五百萬元的皮箱)再偷別人的車,打算到南方的尼斯再到義大利。兩個人在海邊開始了生活,Pierrot與瑪莉安也開始了爭吵(我不想每天吃罐頭,我不想每天穿一樣的衣服)(與你交流是不可能的,你只有情感,沒有思想);從碼頭的美國大兵搶來了錢,瑪莉安只想要跳舞…之後被奇怪的有希特勒招牌鬍的小矮人綁架那段我弄不懂…。各自分開的兩人後來又在某個碼頭碰面,一起去找瑪莉安口中的哥哥,用拙劣的方法弄到了錢後,瑪莉安打算溜走,

Pierrot說,我數到137。
瑪莉安說,你真的瘋了。
Pierrot便開始數。瑪莉安和男子坐船離開,Pierrot追到碼頭後,看見船遠去了。一個男人對Pierrot講起腦裡的旋律和他失敗的愛情。全場大笑。Pierrot跳上小船,到了島上,什麼也沒說便開槍。

非常精采,比如這次金馬放上的劇照,兩個人各自從車裡探出半身親吻,或者Pierrot總是說著c'est la vie,唸著,第九章,地獄季節,他的寫作與塗掉的那些,他不離手的故事本,瑪莉安在森林裡唱著手裡的生命線那麼短,…聲音的敘事方式與影像的,好像各自獨立又相互配合。

最後我找到一開場Pierrot坐在浴缸裡唸的那段話,我很喜歡:
(http://www.wretch.cc/blog/qfwfq/3782878)

他捕獲的是形狀與聲音的神祕滲透,帶來不停的進步,無法背叛和打斷,就像天線波掠過水面,吸收有形的波並對他們進行定義和模式化,然後像香水一樣散發出來,發出自身的回音,撒出一種無形的塵。



狂人皮埃洛Pierrot Le Fou
尚盧高達Jean-Luc Godard
法、義
1965

2009年11月19日

LE TEMPS QU'IL RESTE

















自由…自由。

《韶光在此停駐》其實不是時間的停駐而是流逝,可能甚至也沒人能確定想說什麼。伊里那個完美得不可思議的跳躍…

他沒有說話,一直沒有。伊里十分沉默。

畫面很好,情節很好,節奏很好,非常出色。想起燦爛時光,而覺得又更好一些。準確,重覆與多餘,荒謬而哀傷,拿捏適切。演員很好,氣圍很好,企圖很好,然而那些都…

城街很美,陽光很美。以色列軍隊佔領拿撒勒。搬空一幢住宅,打開唱機播放唱片。繳交槍枝火藥,拿撒勒市民投降。「不說出槍藏在哪,從一數到十,就轟爛你的頭。」「一。二。三。四…十。」福亞沒有被轟爛腦袋,只是被丟下山。遠遠的,在枝葉的影子裡,跪著的人們被布條矇著眼睛。

怎麼都記不起來伊里的媽媽的名字,只記得她寫信給娜蒂亞,說福亞的妹妹歐嘉近視太深,說鄰居總是喝醉淋了一身煤油。福亞總是踩熄了煙,拿開鄰居手裡的打火機,拍拍他的肩,帶他回家。歐嘉阿姨給伊里的扁豆,總是剛到家門就進了垃圾桶。晃晃悠悠,伊里是青少年了。伊里帶著父親福亞從醫院離開,福亞在車裡放了一張卡帶,在音樂裡睡著。我非常喜歡這段。警察鄰居進了門問伊里,你有沒有地圖集?選一個地方離開吧。與浪漫無關,被人告發24小時內要離開國境。

…從父親,到自己。那個晚上警察敲門搜查,說小麥粉是火藥。

抽煙,抽煙。半夜釣魚,半夜釣魚。倒掉扁豆,倒掉扁豆。阻止鄰居,阻止鄰居。

尊嚴…或者自由…。
伊里從一個孩子,到成為一個老人。

有多習慣了呢,媽媽還是坐在陽台,喝茶,寫信。
那一個溫暖的秘密。

日常片片斷斷…。伊里沒有說什麼,只是凝視。半夜偷吃冰淇淋,年紀已經十分大的母親,血糖過高,糖尿病。伊里搬了音響到陽台,母親的腳跟著拍子。煙火綻開,巴勒斯坦建國一週年慶。

縱身一躍,(如果就能)離開這裡。



韶光在此停駐LE TEMPS QU'IL RESTE
伊利亞蘇萊曼Elia Suleiman
巴勒斯坦、法
2009

2009年11月14日

nowhere near

(沒有可供再荒廢的,大於談話的沉默...)

(我不知道除了拒絕是否還有其他可能,如同檢視每一種關係裡產生的困難與變化…我還不夠老,也不足以相信歸類法,但事實上教人感到膽顫心驚正是不理解的、輕率與直覺式的距離…意識到彼此的傳遞物漂浮在薄弱的言詞裡,不免把健忘當作徒勞的傷感…我坐起身,早晨在手裡溶解,我隻身一人。)

(為我戴上一串項鍊即使我對金屬過敏得厲害,放棄A而前往B,在內裡畫出隱形的線)

(沒有走第四次以免回到原來的路口,紅燈轉綠,便頭也不回的過馬路。你在那裡…嗎?你打算到哪裡去?戴上我的眼鏡讓我無法不認出你)

(把一件事物在最後一刻毀於一旦…關於盡頭的絕望)(因為絕望而非常溫柔,雨水沿窗玻璃滑落,淺色的影子投映,水杯的水尚未喝盡…在…之前與之後…都一片空白)



(時間的流逝感非常輕微…幾乎覺得十分愉快。)

 

2009年11月9日

00000

不能想念又不能失去,從來一無所有。

很想去一個陌生的地方。



莫名奇妙就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在捷運上看到一個男孩把手機貼在玻璃門上,啪察。拍了一張照。好像是Sony Ericsson不知道多早期的照像手機,剛推出沒多久。莫名奇妙就覺得照像手機挺好的。

每一種事物發生變化的時候就把兩個自己收起來,一個自己很快會把另一個忘掉,也沒有辦法要求自己誠實。

把灰塵擦掉,倒一杯水。哪裡都沒有去。

 

2009年11月7日

雜訊

124.
搭上捷運的時候想著如果坐上反方向的車,是不是就到了終點再下車,吃一碗麵,回到捷運裡忍耐,要不就睡著。這麼想的時候就發現真的坐錯方向了,抵達下一站直接起身,已經沒有吃麵的情緒,只好一邊嘲笑自己一邊往對面走去。

125.
語言的困頓..........。

126.
小7有時候會推出深得我心的東西,比如最近的百卡巧克力,明明只是普通到不行的巧克力,但包裝紙盒太可愛捨不得丟掉。吃的時候覺得彷彿也很好吃。

127.
好像想念什麼但已經想不起來,每個星期六走出公館站去上課的時候,午餐到國父紀念館的時候,體內對靜止的渴求一直一直漫開,幾乎要阻擋日常生活,又幾乎無能為力。

 

2009年11月4日

(一種永恆的讖言...)(以辦公室搬離致佩索亞....)

如同經常回想起書店的細節一樣,我知道不久之後自己也會開始記憶起現在生活的細節。早晨辦公室外的走廊,一束光線落在壁鐘下方,落地玻璃可以看見國父紀念館的群樹,九樓下的模型一樣的忠考東路上疾馳的車。

打開電腦,沖即溶咖啡…日復一日,編寫報表,辦理活動執行活動,聯絡討論,信件回覆信件發送…午餐時間當大部分的人離開,聚集在走廊用餐,我還未感到餓,仍在電腦前望著發亮的天空。人們陸回座的時刻才起身,張羅餐食。有時一個人佔據一張四人桌,有時在國父紀念館的長椅上。鴿子和麻雀三三兩兩,陪著我,在我周圍打轉。

書店早班的晨光從座位區的窗玻璃照進,然而沉睡的書們仍在大部分的黑暗裡作夢。不能不輕柔的呼吸。一段溫柔時光。

下午四點,下午五點…落日時分,眼睛只消盯幾秒太陽,重新落回螢幕的視線就會產生紅色光點。一片燦爛。通常是點心支撐著我渡過下午時間,我害怕黃昏。害怕人與車的黃昏,廣場或河邊的黃昏。只有旅途裡的或某次面對山裡的黃昏可以感覺平靜。離開黃昏進入夜晚,暫時與世界隔了一段距離,便暫時有了安慰。

而書店晚班的時候,騎車在空曠的馬路上,途經一個又一個路燈,一個又一個紅綠燈,想把一日的疲倦或隱藏的情緒都丟在路上,以便重新整理下一個夜晚。

佩索亞在惶然錄裡的驚呼:「是懷舊症!」…雖然我不覺得自己懷舊。在萬事萬物的消逝之前就一再複習消逝,在存有的時序裡錯置想像;然而那些逐漸轉變的…拆離的櫃子、會議室玻璃隔版、甚至大門口栽植的竹林…漸漸漸漸,紙箱的堆積與存放,漸漸漸漸,陽光終究會落在一個廢墟上。而那時我還能返回,指認壁鐘的位置嗎?

打開電腦,沖即溶咖啡…而抵達時,我將也是如此為辦公室的一日做為開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