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11月13日

嗯,我想我大概要來寫一些有點長的東西,希望看到的人有耐心地讀完。

我是個對爭執很懶惰的人,因此對新聞基本上不太關心,同事氣憤說著三聚氰氨時我還是每天喝一杯made in China的即溶咖啡,漫不經心地想著遲早都會死,迴避各種意見發表;然後張銘清被推倒陳雲林被圍堵然後揮國旗的人被折斷手指有人被搶走攝影機,如果堯還沒有去當兵我一定會開玩笑地問他,欸,政治系的,麻煩你分析一下…。我承認我們家裡是藍色,訂聯合報,報紙都是一面倒,我弟,一個大學生,說靜坐的人們「很無聊」之類的;很顯然的這些「事件」因為太模糊又遙遠,各自表述的空間是那麼大;我上了野草莓的網站,一個要求道歉的標題有五百多個回應(有興趣的人請看http://action1106.blogspot.com/2008/11/1106_7181.html),我看了一半看得很累,而且裡頭幾乎沒有人能夠把事情解釋清楚(在社運中你又如何能要求詩意)。我想到彭昱的哥哥彭昉總是能做出漂亮的剖析(例如萬人假考和樂生)但他的部落格還停留在馬侃發表感人的落選講稿(如果有興趣也可以到http://thomasfpeng.blogspot.com/讀一讀。但看著看著忍不住就會看到五月天《尬車》和《出頭天》的對照MV…)。

都用「我」作為開頭,表示這篇是在一則公眾事件裡的個人觀察,多有疏漏不周。我沒有打算討論對或錯或者該如何如何,從我自己來說,因為唸書時是「應用科技」學校,根本和「菁英學校」發起的社運扯不上邊;我的同學們甚至不用讀過蘇珊桑塔就知道,不去完整地了解一件事就去加入連署是奇怪的;或者更多是覺得,那與我何干?有趣的是,在許多的社運現場,拉起學校旗幟的大有人在;「你們哪個學校?」可能會是,台,清,交,世新,東吳,藝大…,反正不會有「○○科技大學」或者「○○技術學院」,總是有著某方面的「菁英相逢」的「同路人」之感。因此,我弟,一個「某私立科技大學」學生,說「好無聊」,他不知道這些人權的堅持與他每天必須打工必須趕車必須準備材料考試或者畫模具圖有何關連,他想著這些人都不用上課不用工作,因此他不高興;我爸媽,容易被報紙標題迷惑(加上藍色背景和聯合報),從來不會想到同一件事總是有兩個以上的角力者在操作,尤其台灣沒有人能像馬侃那樣真誠又風度十足地扮演好落選者/失敗者的角色。

我印象很深我加入過兩個連署,在我還是一個「某應用科大」學生的時候。一是樂生,一是Bbrother華山塗鴉。不是說連署中幾百萬個名字的其中一個有什麼好在意的,而是,我對這些事到底了解多少?我明明沒去過樂生,湊什麼熱鬧被什麼感動?我能清楚說明多少保留百分比方案的預定地,能夠知道院區裡有茄冬或者榕樹嗎?我感到自己非常虛偽,連署多方便啊比掏出錢包拿零錢給在路邊的乞者還要容易幾百萬倍,比捐出一張發票還要隨手,還可以更不經考慮;所有人都在要求「認同」,究竟要認同「什麼」?早餐店老闆娘笑咪咪端咖啡給你一轉身和老闆說奶茶賣得好差,你想哎我本來也是想喝奶茶的但今天只是想清醒一點呀(而且難道咖啡就沒有三聚氰氨嗎親愛的老闆娘);事件背後的錯綜複雜,簡單化當然是讓更多人能夠知道的最方便最迅捷的道路,但簡化最可怕的便是將許多細節忽略,直接成為訴求,變成一種集體的教條的彷彿神諭般不可侵犯不可違背。沒錯,劉兆玄說「挺兩天就過去了」是很差勁,但「要求劉兆玄道歉」因為「人權言論自由訴求」其實太容易了又太簡單了;為什麼劉兆玄會說出這種話?米蘭昆德拉在《緩慢》裡精湛的「舞者」概念,社運於今,成為的道德政治表演…

但野草莓是這樣嗎?我看懂了野草莓的訴求,關於「言論自由」,仍有回應者曲解為「若有人在電影院故意高喊失火也算言論自由嗎」或者「暴力該死」(怎麼死?以暴力嗎?),關於「限制下的言論自由是否為言論自由」,我不知道如果有人當面罵○○扁是「婊子」(畢竟他不是女人)或者比如說當面罵某位女人是「婊子」,哪一個要付出賠償或坐牢的代價;很荒謬嗎?但已經太多文不對題甚至是離題牽扯的東西都被大雜燴似的包裹在一起,權力者的失言(還是真心話)以及回應者的曲解,為什麼都是在搞不清楚的狀況下發言呢。我想到齊格飛藍茨在《我的小村如此多情》裡所描述的故事,矮小的舅舅與一個擅泳的村人爭辯起來,舅舅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提議和他比賽游泳,最後以平手收場,兩個人都佩服對方的勇氣(雖然是件奇怪又好笑的事);劉兆玄認為自己是對的,靜坐的學生們也認為自己是對的,不如去比賽游泳吧。(如此一來,就更無厘頭又讓雙方更接近表演者一點了。不是不好喔,說不定具有比裸泳更大的娛樂效果還可以因此救經濟。)

我這麼說,不是認為那些事不重要。雙年展美術館展場裡有一個展中展,抗議G8高峰會,反布希,反麥當勞,把麥庫林那張著名的拿著空玉米罐的孱弱男孩的雙腳改成飛彈,讓麥當勞叔叔笑嘻嘻拿著AK-47步槍;我同時感到頭痛與胃痛,展場中非常吵而那都不是觀者的聲音而是從各個角落的音響裡傳來,示威的,噴水柱的,遊行的,鎮壓的…,有個黑人男孩對著鏡頭用英語說著「他們撕裂我們的情感…讓兄弟反目…讓姐妹成仇…」…我想著他她是不是都想著「不論結果如何我們畢竟是努力過了」,也想著「究竟結果如何真的不重要嗎」或者是「麥當勞才不擔心呢」不然就是「你以為被剝削的只有你嗎」…

而我想說的其實是,台灣有連陳雲林都羨慕的自由、裴林被喜劇演員假扮的法國總統耍弄出糗而一笑置之,這些位高權重的人物懂得輕重與時勢;今天晚上野草莓打算討論之後的方向(如果馬劉不道歉,警政與國安局長也不下台,法也沒修),而馬英九與劉兆玄,你們怎麼看?怎麼對待?怎麼反省?(我沒有說,你們錯了而他她沒有;各人有各自的立場。而是,那些造成的衝突與傷害,誰來負責?誰來反省?)而野草莓們,你們如何以一個學運/社運的短暫活動,一個比快閃族希望具意義而因此還尷尬點的活動,希望人們正視發言權(但究竟要說什麼?)集會權,而不是漠不關心地嘲諷?

就這樣,我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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