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6月28日

早起的兩天,第一天很糟糕,搖搖晃晃被推到休息室覺得自己被世界丟出來了,門外的腳步聲沒有停過,第二次的嘗試總算可以搭上車安然離開。謝謝好心的姐姐。下班時決定等公車,仁愛路的樹遮了天好漂亮。第二天學乖,睡了一路,吃早餐,心情愉快,不過下雨了。

兩部電影,《三場意外和一個預言》是朋友的朋友不能去而廉售的意外,然後意外好看,女主角超棒。不過如果結局不是那樣呢?其實我想問,弟弟怎麼有把握去做這樣的事呢?我好害怕到那裡就結束了,如此一來所有之前的表演都可以被解釋為另一種。衣服店的阿嬤裝上手臂的那一刻好溫暖。想到郭利斯馬基的《薄暮之光》,雖然都走冷笑話路線不過又很不一樣。《然後有了光》看得我差點睡著,有些視覺上十分美麗或幾乎可以算是惡作劇的東西,回想起來也覺得某些橋段因為太平淡了有一點點好玩,可能是當下說不上喜歡或否卻會記得,充滿細節那樣。

三場意外和一個預言/史提凡拉夫勒/加拿大/2011
Familiar Grounds/Stéphane Lafleur/Canada
抱虎尾蘭到情人家裡去吵架

2011年6月22日

























《一一》裡婷婷和胖子看完電影,婷婷說,太嚴肅了,如果電影和生活一樣,那還有什麼好看的呢?胖子說,比如殺人,我們永遠不可能經歷殺人,電影把人生延長,或者說把人的經歷豐富了。後來胖子(在這部叫《一一》的電影裡)殺了人,莉莉不知去向,婷婷從警察局回家,昏迷多時的婆婆坐在床沿。婆婆溫柔撫摸婷婷的頭髮,給她一朵紙蝴蝶。

婷婷醒來,婆婆過世了。

昨天看華達的《幸福》,驚覺她也有殘酷的部分,今天看《一一》,不知道為什麼有一種就算老得不能再老了,厭膩得不能再厭膩了,有時總會有什麼細生出的小東西之類的感覺。我們曾經以為自己老練嗎?洋洋脫下帽子,然後背包和水壺,然後鞋子,跳進游泳池(只是好奇怪為什麼不脫襪子),掙扎喊叫,畫面越過洋洋的落水點停在水面,好一會,無人經過。都讓人擔心起來了。溼透的洋洋回家開門時嘴帶著笑,(電影裡)沒有人知道他做了些什麼。大人們繼續談論科技與風水,婷婷在房裡哭泣。

開始是小舅子的婚禮,結束是婆婆的葬禮。反反覆覆的,NJ的公司與大田的合作沒有談成,一度NJ都和大田成為朋友了。婷婷說,我沒關係,你不要介意,我們還是朋友。胖子對婷婷說,你以為你懂?那是你對愛情的浪漫想像。什麼事都你們決定再告訴我好了,NJ說。才對阿瑞說,我沒有愛過別人,阿瑞當晚就離開,沒有說什麼。

可能是,也無法說什麼。那個開端不是很有趣嗎,NJ回憶,阿瑞指著NJ說,你要跟我說什麼快說,快把我急死了。NJ習慣性的溫溫吞吞,阿瑞卻總是一個箭步把事情揭開。後來NJ對回到家敏敏說,本來以為如果回到過去做了別的選擇,是不是會有所不同,想想好像也沒有。

然後回到那個最親密以致於不免陌生的構成:家。

家是怎麼回事呢。《一一》的核心家庭成員是,婆婆(從阿弟的婚禮當天就昏迷了)、NJ、敏敏(沒有多久就上山了)、婷婷、洋洋。延伸出的關係是阿弟(敏敏的弟弟/NJ的小舅子)、小燕(阿弟的太太),以及他們的新生兒。不在這個家庭關係裡的是阿瑞(NJ的舊情人)、雲雲(阿弟的舊情人)、蔣媽媽(鄰居)、莉莉(鄰居女孩)、胖子(莉莉前男友)。

從最簡單的部分講起,每次洋洋低下頭來不說話,婷婷就會有最簡略的猜測:又被女生欺負了?敏敏受不了了對南西說,我沒有地方可以回去。於是南西建議她上山。家是固定且必要的嗎?敏敏離開家到山上,回來時NJ對敏敏說,小子們都很乖,沒什麼要擔心的。然而其實婷婷歷經一場痛苦的戀愛,洋洋在泳池裡差點溺死。大田愉快地告訴NJ的,每一天都是新的,我們並不會害怕醒來(然而不,事實上我們都曾害怕醒來),卻老是害怕嘗試新的方式。每一天過去了,家的構成包容了每個人和每個人的轉變,各自的心事和祕密;血緣或姻親所連結的無從逆反(雖說可以斷絕)的關係,又在每一次發生的事裡得到強化。雲雲就算手段高明地參加了阿弟和小燕為新生兒出生舉辦的某祝賀儀式(應該叫什麼?)並讓自己成為不須發言的受害者,卻仍是所謂的「外人/客人」。

對我來說《一一》的兩個一意味什麼?一可以是一個人,或一個複數人的單位:家,或其他。一對戀人,一個班級一群同學,每一種可能的連結。我覺得或者那是楊德昌想要說的,從洋洋在葬禮上唸本子給婆婆的話,他說,我想讓別人發現他們自己不知道的事。或者一一檢視或者一一面對,或者"一"的涵括與延展;洋洋那些看似無謂的背面照片--你自己看不到啊所以我拍給你看,那便是所有人身處的不同世界不同位置不同角度所以存在的緣故吧。


一一
楊德昌
台灣
2000
 

2011年6月21日

大舅講台語講得很快,大舅媽說你回去吧,別管他們在這裡閒扯了。我趕緊說,我聽得懂我聽得懂。媽指著我問阿嬤,哩甘有認得?阿嬤說,嘸,未認。我想到上個月我才到阿嬤家拿菜。媽和三舅媽講起我小時候和表哥的事,說我怕生怕得表哥一靠近我就大哭,阿嬤吼表哥說你不要打她,表哥很委曲說我沒有打她啊。三舅媽說話尖利爽辣,講起三舅喝醉的事大家笑歸笑還是有點尷尬。大舅也說那麼久沒看到我了,長大了,他也認不得了。可是對我來說,大舅和三舅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免不了問到一些近況,三舅媽嘆口氣說,讀到三十歲也還要讀書。我傻笑著說對啊,舅媽又說不要和家裡拿錢就好了,媽說了一些和緩的話比如現在的時勢是這樣。夜市人生播著婆媳和解或假裝和解為了拯救XX(我忘了名字),到處上演的重複的小戲劇。天氣很熱房間很熱,阿嬤說怎麼只有一支電風?三舅媽便從客廳再拿一架風扇來。

2011年6月16日

察覺身邊的人各自忙碌的時候其實一直有狀態上的掙扎,某些無從解決的事一下子發奮做完卻發現電腦不讓轉檔前功盡棄,雖然不是困獸卻感到發不出的脾氣已經累積有時,曾對別人下過的嚴苛評論完全同樣適用於自己現況。不能不去面對的是,從來就沒有現在,沒有當下,說話的此刻成為永遠的過去,而過去以各種記憶的型態展現;困擾我的是什麼呢?每一個人,每一種情況的相互裁決,相互解釋,在彼此的言辭裡尋求安慰,而沒有什麼得以終止。太熱而頭髮太多,可能有些時刻的確是單純卻少數的。拉開距離是一種假設,還是幻覺?或者有所掙扎也是好的。沒有暴亂,並不激烈。

2011年6月10日

騎很久的車,肩膀和眼睛都好痛。在橋上騎得很慢,夕陽從左邊落下,天已經青黑了,黃色的餘暉還一層層堆著,橋上的燈柱和遠方的房子其實已經分不出遠近一律是黑影,我忍不住看了好幾次,其他的車們就從旁邊颼颼颼過去。

早晨騎到巷子口感到後悔的而回頭那一刻,好像在說了幾次之後就變成某種不同的東西。